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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暴尸荒野相关毕业论文提纲范文 与暴尸荒野类自考毕业论文范文

版权:原创标记原创 主题:暴尸荒野范文 类别:职称论文 2024-03-30

《暴尸荒野》

本文是关于暴尸荒野相关学年毕业论文范文与荒野和暴尸荒野方面学年毕业论文范文。

◎卢海娟

一九七四年的冬天,雪下得比现在张扬,肆无忌惮.山里,野地里,及膝深的雪随处可见,倘若遇见洼地,积雪变成“雪窝子”,踏进去很可能没了顶,好在雪窝子也没有太大的危险,挣扎一番大多都能爬出来.

大雪封山,连打柴也受了阻碍,男人们终于卸下这一年的小夹板,在家“猫冬”——每年的腊月和正月就是人们的假期,此时最重要的活就是扫雪、劈柴、烧炕、准备年货,等待大年的到来.

腊月十八那天早上,老王头吃力地推开房门,只见一夜之间又落了半尺多厚的雪.从黑漆漆的茅草屋里钻出来,乍一见这白晃晃的雪,根本睁不开眼睛.天干冷干冷的,只一瞬间老王头的清鼻涕就流出来,越过他干瘪的嘴唇滴落在稀疏的山羊胡子上,结成一个晶亮的冰疙瘩.老王头伸出右胳膊,用发亮的棉袄袖子在鼻子嘴巴那里胡乱拉一下,然后系紧了狗皮帽子,佝偻着腰,缩着脖子,把两只手对插在棉袄的袖管里,在雪地里趟了一遍,费了挺大的劲才找到埋在雪里的桦树枝扎成的扫帚,他扒拉出来,抖落一番,开始扫雪.

从门口开始,目标是歪歪斜斜的院门.老王头哼哧哼哧地扫,呼出的热气沿着帽子蒸腾出一小片雾,并且结成霜糊在帽沿上、头发胡子上、眼睫毛和汗毛上,他不时直起腰来用棉袄袖子擦,以期他细小的眼睛不会被霜雾彻底糊住.

忽听得路上传来咯吱咯吱走路的声音,老王头抬起头,只见周玉贵佝偻着身子,抄着手,蹒跚着来到他家那两扇七扭八歪的破木门前,耷拉着眼皮望着他,半天不说话.

老王头就明白了,扔了扫帚,回屋爬到炕上,从炕梢的柜子底下拽出两个正方形坐垫样的东西,那里面装的是鸭毛,这是东北男人特有的家什,叫做包脚布.老王头脱掉鞋子,露出黑漆漆的光脚板,麻利地把脚裹好,伸到靰鞡里去,把靰鞡带紧紧地扎好,把肥大的棉裤腿用黑色的绑带一圈一圈地捆得严严实实,又一丝不苟地把绑带头掖好.站起来觉得空壳棉袄不保险,怕出去会往肉里钻风,就给自己的腰上加了条麻绳……等他确信把自己捂得足够严实了,才把狗皮帽子扣到头上,出了门,跟在周玉贵的身后来到周家.

周家的院子也没扫,两个人从雪里趟过去.屋子里冷锅冷灶的,还没有生火,看起来比外面还冷,老王头缩着个脖子抄着个手,站在外屋听动静.

屋里传来女人悲悲切切的压抑的哭声,又传来苍老女人不耐烦的劝慰的声音.老女人厉声说:

“别哭了,那不是你孩子,是个要账鬼,要够了,就走了.”一边说,一边还狠狠地呸了一口.

哭声还在继续,苍老的声音更高了:

“快擦擦眼泪,打发这要账鬼走吧,别动了胎气,小心肚子里的这个,他二大娘说了,这个肯定是个丫头.”

女人仍然呜呜咽咽地哭,一边哭,一边对着外屋喊:

“进来吧.”

老王头便猫着腰进了屋,只见炕上一溜坐着四个不满十岁的小小子,个个拖着长鼻涕,像小狗仔一样瞪着好奇的眼睛望着老王头,稍大些的还惊恐地望向炕上他们那个不作声的小兄弟.

孩子还在炕上,棉衣棉帽棉裤虽然破旧,却穿得整整齐齐,女人还要给他裹上一床破被子,却被老女人抢过去,她撇着嘴说:

“你可别贱了,他现在不知道冷暖,不怕冻了,你给他包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又沉,白糟践东西.”

此时周玉贵已扛进屋一捆稻草.周家媳妇挺着个大肚子,抽抽嗒嗒地哭,被老女人拽开,只背对着老王头.老王头把稻草在地上铺好,把孩子抱到稻草上,又细致地把孩子的衣裳整理齐整,周身盖好稻草,他知道这是个五岁的男孩,因此不用人家提醒,就很熟练地在孩子身上捆了三道草绳.

周玉贵在外面,爬上窗台小心翼翼地揭下窗户纸,陪在周家媳妇身边的老妇慢慢地把木格窗打开,瞬间,一股凉气直冲入茅屋,让人不觉打起寒战来,四个小小子一下子挤到一处,炕上正好空出一片地来,老王头急忙把孩子从窗子递出去,返身出门,从周玉贵手里接过捆着稻草的孩子,夹在腋下.此时窗子已经关好了,屋子里又传来女人呜呜的哭声.老妇人被冻得吸溜着鼻子,抱怨说,这个小死鬼儿,选这么冷的天走——他走了,咱们还得堵窗户.

老王头回头一看,果然,撕碎的窗户纸在北风中呼啦呼啦地响.腊月天,针鼻大的眼,斗大的风,不过这种天气想糊上窗户纸是不可能的,浆糊刷到纸上,一出屋就冻成冰了,没别的办法,只能用碎布或是麻袋片堵上再说.

老王头不管这些,他谋的是生活,这大冷的天,这铺天盖地的雪,老王头也是为难,他悄声对周玉贵说:

“天冷雪大,路不好走,再说就要过年了,你多给两个吧.”

周玉贵黑着脸说:“放心,不会亏待你.”

老王头一手夹着捆了稻草的死孩子,去柴垛拽了一捆柴禾,就直奔村子西头的死孩子沟.

出了村子,便是一望无际的雪野.雪后初晴,阳光明媚,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雪覆盖了所有的出路,只能凭经验在雪里趟,没膝深的雪让每一步路都变得无比沉重,一会儿的工夫,老王头已浑身是汗.热气透过他的帽子和衣领向外蒸腾,一大股一大股地飘向天空,仿佛人的头上臂膀上安着一个小烟囱.口鼻呼出的气一遇到骤冷的空气,就结成白霜挂在他的须发上、睫毛上、衣领上以及帽沿上,没多久他就唇焦口渴,只好把柴禾放下来,按村里的规矩,死去的人是不能碰触土地的,一旦碰了土,也就入了墓.老王头紧紧夹住裹着稻草的孩子,腾出一只手来抓一把雪抿到嘴里,霎时,一股冰凉甜润的气息穿肠而过,精神为之一震.

老王头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听到身后有人喊他,他也没回头——又是柴禾又是孩子,脚下又有这么厚的雪,转身是件挺费劲的事.重要的是,他早猜到赵长锁会来.

赵长锁三步两步撵上来,也不说话,掏出烟口袋点了一锅烟递给老王头,然后不由分说夹起柴禾往前走.老王头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赵长锁是来取药的,赵长锁的老婆给他养了四个丫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生了个小子,没想到这孩子两岁起便开始生疮,全身鼓大包,这个包还没等鼓出头,那个包又起来了,村里人见了这孩子都摇头,说这孩子是个要账鬼,早晚都是“喂狗的货”——对于狼和狗,山里人没有那么清晰的界限,常常把狼叫做野狗.所谓“喂狗的货”,就是说这孩子早晚得让老王头夹去死孩子沟喂狼.

死马还得当做活马医呢,赵长锁哪里舍得放弃这唯一的儿子?那时候十里八村没有医院这一说,两口子只知道抱着孩子走村串屯去找会“扎古病”的人,这些人要么是巫医,要么是民间的土医生,开出的方子千奇百怪,前年,一个资深老巫医打包票,说是只要按照他的方子吃上七副药,百病顿消.

这巫医的方子叫仙人盖,据说包治瘰疬瘿瘤——用八岁以下小童子的天灵盖在瓦片上焙干,研成粉再用童子尿调成糊喝下去,每天喝一匙,要喝七个天灵盖.

天灵盖是什么?就是小男孩的头盖骨.男孩女孩的头骨不一样,都说男孩是“三块瓦”,女孩是“葫芦头”——这么难淘的东西,巫医说它灵,肯定灵,山里人都笃信不疑.

因此,一听说谁家死了小孩,赵长锁立马就会跟过来.尽管是死掉烧焦的小孩子,割头,敲碎头骨,取出还带着血丝和脑浆的那一片,这种事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赵长锁不求别的,只求老王头能陪在他身边,给他壮一壮胆——如今,他已经为儿子敲掉过三个小孩子的头盖骨了.

两个人抽着旱烟,无话,只顾着从雪地里拔出腿来,再向前插下去.好久,总算爬上山坡,死孩子沟就在眼前了,赵长锁也不回头,却不时地叹一口气,一团浓浓的白雾从他的脑门处冉冉升起,然后扩散,融入冰冷之中.老王头抽完了一袋烟,把捆着稻草的孩子换到另一只手上,他向远处稀疏的树林望过去,那里白雪覆盖,一片宁静,偶尔有乌鸦哇的一声飞过.老王头知道,他看不到的,站在高处的乌鸦看得到——它们一定会来的,它们的肚腹,才是死孩子真正的葬身之地.

其实“喂野狗”也没那么糟糕:反正也是暴尸荒野,喂了野狗,既成全了它让它裹了腹,又有了葬身之地,说得文明点,也可以算做是“天葬”了.

老王头这么想情有可原,他终生未娶,无儿无女,是个老“骨碌棒子”,“骨碌棒子”肯定都挺“格路”,不过村里的死孩子都归他管,老辈人传下来的规矩,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夭折,男孩子捆三道草绳,女孩子捆两道草绳,由窗子递出去,再由老王头夹了去死孩子沟火葬,说是火葬,其实一捆柴禾哪里能把小孩子烧成灰呢?不过是胡乱烧一下,剩下的便成了野狗——也就是狼的口中餐了,特别是这样的日子,大雪覆盖了一切,食物极其稀少,狼要是能吃上个死孩子,甚至是救命呢.救狼一命,会不会也胜过建造七级的浮屠呢?

等回到村里,老王头要到孩子的家里洗了手,吃一个鸡蛋,再讨两个赏钱——离开周玉贵家时说的就是这个.别人觉得这是个晦气的事,可是老王头觉得不错,死孩子总得有人送出去吧,他反正是一个人,怕什么晦气呢?有钱赚就好.

死孩子沟离村子较远,周围有稀疏的树林,过路的狼便常常在这里栖身.山外的人谈狼色变,以为狼阴险狡诈吃人不吐骨头,并且要把嘴插在雪地里,发出一种呼唤的嚎叫,这样就会引出一大群狼来,这实在是一种不错的想象——如今这日益贫瘠的山林,拿什么养出那样一群生龙活虎的狼呢?一个村庄,有三五只狼恋恋不舍地窥视着,已经算是富庶了.

老王头见过那只狼,她拖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细瘦、矫健,后面跟着两只狼崽子,三只狼一见到老王头就兴奋起来,总是步履轻盈,很友好地望着他,把他当做友好的会送点心来的爱心使者——穷途末路的狼,远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精明,那么有尊严.

老王头夹着死孩子,赵长锁夹着柴禾,连同风,连同雪,连同尖锐的阳光,一同向死孩子沟进发.

下了山,越过一片树林,在死孩子沟荒僻的一隅有一块空地,这里就是老王头认定的“死孩子”的天国,他们灵魂的欢乐家园了.赵长锁很熟练地把柴禾放好,老王头小心地把孩子放到柴禾上.走了好远的路,捆在孩子身上的稻草绳也错了位,孩子的帽子也遮住了脸,老王头看了看孩子的一张小脸,咂了咂嘴:多好的小孩子呀,才五岁,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老王头一边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孩子,一边细心地整理他的衣服和稻草——老王头也是有职业操守的:点火之前,他送走的孩子必须是整洁的.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躁动,赵长锁琢磨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反常态,像打足了鸡血一下子蹦起来,从柴捆中抽出一根木棒便冲过去,要不是老王头手疾眼快,孩子非掉到地上不可.

村里的习俗是,死去的人是不能轻易碰到土的,倘若碰到,就要埋进去——这冰天雪地的,如何能埋了这孩子?

老王头正在埋怨赵长锁太“毛愣”,远处已传来棒击的声音,急忙伸头去看,只见树林边上赵长锁正挥舞着棒子死命地捶打,棒子都被他打折了,只剩下短短的一截,不一会儿,赵长锁便把那东西拖了过来,原来就是那只狼.

老王头的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人割了一刀似的.赵长锁可不管这些,他满脸通红,红红的鼻头全是汗珠,他兴奋异常,大声叫嚣:

“今天真他妈的运气好,狼皮得的这么容易,快、快,把孩子烧了,我得把他的天灵盖砸下来,这两样都齐了,我儿子的病就快好了.”说着就追老王头快快点火.

老王头心里还疼着,还在四处张望:没了娘,这大冷天的,那两个狼崽子还不得饿死啊?赵长锁怎么又打起这狼的主意了呢?

赵长锁却不管这些,他仍然处在亢奋状态中,呸了一口,拽着狼细瘦的腿说:

“前两天青山村的老马头说了,光吃天灵盖不行,最好给孩子弄个狼皮褥子,那玩意辟邪.两样都齐整了,保证好了之后永不再犯.我听了他的话,就上山来下套,正好昨晚下了雪,狼再能耐,也想不到,嘿嘿,就让咱逮到了.哈哈哈哈.”

赵长锁从腰里拿出一把尖刀,不断催促老王头,他现在急着取下这孩子的头.

老王头最后看了看小孩子,小家伙的脸红扑扑的,一点都不像他从前送来的死孩子那样一团死灰,多好的孩子呀,可是人的命也好,狼的命也好,都不归自己管,生死祸福都由老天安排.

老王头瞄一眼赵长锁手里那只死去的老狼,回头叹了口气,又吐了口唾沫,背着风,用手掌拢着,划着了火柴.

天冷,风大,划了好几根火柴,总算把柴火点着了,老王头面容严肃起来,口中念念有词,赵长锁满面红光,只等着柴禾烧起来,快些烧完.

火苗爬上来,稻草绳最先着了,断了,老王头正在默默祈祷,柴禾上的孩子忽然“哇”的一声大叫起来,翻身从柴禾上滚下来,滚落到雪地上,哇哇大哭,声音在林中格外响亮,林子都被震得发抖了.

赵长锁吓呆了,扔了手里的狼就往山路上跑,一边跑一边喊:

“炸尸了,炸尸了.”

老王头见事出有因,急忙冲过去.好在孩子穿得厚,没有烧透,老王头急忙把孩子还在冒烟的衣服脱掉,把哇哇大哭的孩子塞到自己温暖的怀里,轻轻拍着他,软语哄着他,孩子渐渐停止了哭泣,瞪着眼睛看他,老王头乐了,回头看了看那头浑身僵硬口角流血的狼,叹息了一声,往山路上走去.

赵长锁早已经去周玉贵家报了信,人们全都如临大敌,老王头走到周家的时候,只见周家大门紧闭,周玉贵和老妇人站在当院,坚决不让老王头把这个会炸尸的讨债鬼抱进屋来.

望着怀里沉沉睡去的孩子,老王头扭头走回自己家去.

院子里冷冰冰的,积雪还没有清理.他开门,进院,忽然看到两行异常清晰的陌生脚印,打开房门,只见两只狼崽子眼巴巴地瞅着他.

一九七四年的冬天,老王头捡了一个儿子,给他取名“狗剩子”;捡了两个狼崽子,后来有人说那不过是两条小狗,反正,他是彻底结束了坚守半个多世纪的单身生活,从此远走他乡,不再与村庄有任何联系.

责任编辑/乙然

暴尸荒野论文参考资料:

概括总结,该文是一篇关于对不知道怎么写荒野和暴尸荒野论文范文课题研究的大学硕士、暴尸荒野本科毕业论文暴尸荒野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文献综述及职称论文的作为参考文献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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