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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佛洛狄忒的那颗星类论文范文例文 和阿佛洛狄忒的那颗星方面论文怎么写

版权:原创标记原创 主题:阿佛洛狄忒的那颗星范文 类别:论文题目 2024-02-10

《阿佛洛狄忒的那颗星》

本文是阿佛洛狄忒的那颗星类毕业论文题目范文与阿佛洛狄忒和颗星有关论文怎么写。

夏冬从未想过有一天还会梦到邬宁之.

梦里,邬宁之站在漫天星辰下拉开巨大的弓.天空中的白色星子就像《西游记》里镇元大仙的人参果,落下来便消失不见.这梦荒诞至极,简直堪比美国科幻片.以至于刚清醒,夏冬就不由得发笑.

那会儿是下午两点一刻,她补完觉准备去巡房,却接到前台通知,73号床有病人入住.单数床位并不在夏冬的负责范围内,她后来才得知原因——那位新来的病患指名要她做自己的责任护士.

前台刚来的见习生嘴很甜:“那人一定是知道夏老师对病人特用心.”夏冬不置可否.交接班时,她不经意地扫过病患资料,手里的托盘“咚”地掉在地上.

见习生闻声跑过来:“没事吧,夏老师?”

“没事.”她蹲下身,把散落在地的针筒、药剂一一捡起来.

新来的病患姓邬,名宁之,邬宁之.

半小时后,夏冬在73号床病房见到了自己的新病人.年轻的男人靠在床头,正在看一本名为《天空与望远镜》的杂志.她穿着护士鞋,脚步极轻,他却仿佛有心灵感应,在那一刻抬起头来.

仿佛时光倒流,那道目光像是穿越了几亿光年,朝着她狂奔而来.如星辰般璀璨,比字宙更浩瀚.

不知过了多久,他说:“好久不见,小夏护士.”

他的头发不知何时剪短了,人显得更瘦了,逆光里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他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出于礼貌,你是不是也该说一句‘好久不见’?”

记忆中清亮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这四个字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就像一场平凡的街头偶遇.就像他不知道,住进这所名为“松堂”的医院意味着什么.

夏冬想过千万种重逢的情景,却没有一种是落荒而逃,她甚至狼狈地撞倒了床边的凳子.最后一刻,她想,如果注定要在这里相见,那么,只愿永生不见.

夏冬所在的医院叫“松堂”.有别于普通医院,松堂只接收孤寡老人或疾病晚期、即将死亡的病人.也有人把它称为“墓地的前一站”,而夏冬更喜欢叫它“临终关怀医院”.

就是在这里,夏冬当年初遇了邬宁之.

那会儿她刚参加工作,单独负责的第一位病人也姓邬,叫邬锡良.她后来才知他出身显赫,是有名的天文学家.可比起背景,更让人难忘的是他本身.

他博学又谦和,聊天时说宇宙、星云,也说旅行、电影.晴朗的夜晚,他会用自己那架双筒望远镜观星,引得一帮年轻护士总赖着不肯走.就连财务科的秦姑娘也感慨,要是邬锡良有儿子就好了.

可她很快否定:“要是有,早来了吧?”

当时夏冬也这么认为,直到某个初夏的傍晚,她见到了邬锡良的儿子.那天巡房时,邬锡良的病房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又高又瘦的少年,听到推门声,他侧过脸,轮廓分明,有几分邬锡良的影子.只是他的头发挑染了灰色,耳骨上戴了一枚金属耳钉,很是……非主流.

邬锡良向她介绍,邬宁之,A大金融系的在校生.

她说:“你好,我姓夏,是这里的责任护士.”

没有礼尚往来,邬宁之双手插在裤兜里,冷冷地看着她.笑容定在脸上,夏冬僵住.

一旁的邬锡良咳嗽起来,她赶紧给他拍背,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再度看向邬宁之:“这些天多亏了小夏,年纪轻轻,技术娴熟,又细心.”

这回,邬宁之连眼神都懒得再给她,而是望向窗外,犹如一个局外人.

气氛一时凝住.夏冬默默地给邬锡良量了血压和体温,然后扶着他躺下.做完这一切,她走到邬宁之跟前说:“病人现在最需要的是亲人的关心和陪伴,如果做不到,还不如不来.”

她一口气说完,不等他回应,便径自走出去,在洗手间洗了把脸,但心还是“怦怦”直跳.

有人推开隔间的门,是秦秦,张嘴就问:“小邬是不是跟老邬一样英俊儒雅?”

夏冬闷了半天,说:“虎父犬子.”

秦秦一愣:“很丑?”

那倒不是.

“很普通?”

很另类.

她一直不吭声,秦秦哀号:“难道是个残废?白痴?”

夏冬这才忍不住笑出来,把病房里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还是老邬好,两腿一蹬,遗产都归我.”秦秦叹息.

她素来口无遮拦,嗓门又大,夏冬早已见怪不怪,却没想到隔墙有耳.

出了洗手间,秦秦向左她往右,才走了几步,就看到靠在墙上的邬宁之.她目不斜视地加快脚步,无奈他腿长,两步就挡在她面前.过道很窄,她背抵着墙,他黑沉的影子把她整个笼罩住,低着头,看着她:“你们医院的护士都这样?”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少年人独有的清澈,语气却极尽嘲讽.

“哪样?”夏冬有些莫名.

“不要脸啊.”他缓缓地说.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夏冬脑海里都是那三个字,事情更是愈演愈烈.

秦秦隔三岔五去邬锡良的房里报到,天南地北地聊到天黑.年轻健康的姑娘,拥有邬锡良不再拥有的一切.夏冬几次想提醒,但看着邬锡良渐渐充满生气的脸,又犹豫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那份平淡终被打破.那天夏冬照例巡房,进门就看到几个同事匆匆出来.邬锡良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床头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另一边,是面对面站着的秦秦和邬宁之.

秦秦说:“邬先生,请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要不要我把你那天在洗手间说的话重复一遍?”邬宁之一字一句道.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夏冬脑子“嗡”的一声,挤进去:“邬先生,病人需要安静,我们出去谈.”她心一横,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到了过道里才停下.

邬宁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冷笑:“怕我揭穿你们的真面目?”

“不是你想的那样.”夏冬说.

“别告诉我,那位秦小姐是真心爱上了我的父亲.”他嘲讽道.

夏冬愣了一下,说:“每个人都有追求快乐的权利,他们没有伤天害理……”

“没有伤天害理……凭空多了个觊觎遗产的后妈,算不算对我的伤害?”

“你想怎样?”夏冬噎住,半晌才说.

“不想太难堪,让她主动辞职吧.”

邬宁之冷笑一声,走了.剩下夏冬站在原地,气得说不出话来.

而邬宁之认定了她们是趋炎附势之辈,并没打算就此作罢.

那天给邬锡良挂点滴,因为他的血管太细,夏冬一连扎了好几针.为了这事,邬宁之连院长都惊动了:“你们让一个新手给我父亲打针,是拿他做实验吗?”

院长的脸色极难看,瞪了夏冬一眼:“去我办公室.”

那场训话持续了半个小时,夏冬郁闷得要命.她怀着鱼死网破的英勇去找邬宁之,却在病房门口听到他清冷的声音.

“不能给她安定的生活,为什么要跟她结婚?明知这种病会遗传,为什么要生下我?”他脸色很白,一字一句说,“这些年,你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吗?”

房里一片死寂,邬锡良吃力地喘息着,良久才说:“我们之间的事与医院的人不相干,你不要再为难她们.”

邬宁之转身就走,跟飓风似的.出门时看了夏冬一眼,眼睛通红.

夏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走进去.邬锡良看到她抱歉地一笑:“对不起.宁之的母亲早逝,我又成天忙工作的事,对他疏于照顾.他总喜欢跟我对着干,大学时选专业,我希望他报天文物理系,他却非要学金融.”

夏冬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问:“这种病会遗传?”

邬锡良点点头:“宁之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和我一样.”

她怔住.下班已是半夜,走出医院大门,初秋的空气扑面而来,夏冬打了个寒战,很快站定.不远处,邬宁之正坐在花坛边上抽烟.烟雾缭绕中,银色耳钉在夜幕中闪闪发亮.

“医院不能抽烟.”夏冬说.

他把烟蒂摁灭,站起来:“装什么装?”

她不说话.

他一步走到她跟前,俯下身,感觉她微微一颤,揶揄地笑道:“怕了?”

她摇摇头:“是你怕了.”

他眯了眯眼,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说:“你怕死,邬宁之.”

越嚣张的人越脆弱,越害怕被遗弃.他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张牙舞爪,以此来发泄心中无可名状的恐惧,色厉内荏.

邬宁之突然爆发了,手捏着她的下巴,额头上青筋直跳:“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夏冬脸色发白,却咧开嘴:“我猜对了.”

“夏冬!”他大吼.

夏冬喘了几声:“我可以帮你……如果你愿意.”

半晌,那只手颓然地落下.

那场闹剧过后,秦秦竟没有受到任何处分.邬宁之到底还是顾及到了邬锡良.

这一次,换做夏冬主动了.心理学上有一种“脱敏疗法”,将病人暴露在导致他恐慌的情景下,使之慢慢适应.简言之,就是以毒攻毒.夏冬想对邬宁之试试这种方法.

她时不时地让他一起到病区各处走动.一开始他漠视,后来烦了,就讽刺她:“小夏护士,你是不是觉得我爸没戏了,就把目标转移到我这儿来了?”

他那夸张的装扮和可恶的表情下的五官其实很干净.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孩,她忽然就不气了:“要是呢?”

他懒洋洋地说:“那真是不幸.我跟我爸水火不容,你大概什么也得不到.”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嗯,我又不傻.”

他一怔,她又说:“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临终关怀的对象,不仅仅是那些遭受肉体痛苦和精神折磨的患者,还包括病患家属.

说完,她发现,邬宁之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好像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夏冬一如既往地忙碌,有时她去病房巡房,邬宁之会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

夏冬负责的病人一共有十三人.2床的林先生已经住了五年,总自嘲是钉子户:1 4床的男孩是白血病晚期:68床和69床住着一对夫妻,老两口每天都会抄写<金刚经》,就连夏冬都获赠过一本.

而邬锡良,他的状况似乎越来越差.早晚一针杜冷丁,三天贴三剂透皮贴剂,有时痛得厉害,还要加注lOmg的.

那天,夏冬刚准备下班,呼叫器就闪烁起来.铃是邬宁之按的,夏冬进门时,邬锡良正在床上费力地喘着气.她利索地插入吸痰管给他吸痰,直到他呼吸平稳,才轻轻地舒了口气,但很快又有一股异味.

邬锡良大小便失禁了.邬宁之一动不动地看着夏冬神色平静地给邬锡良清理,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尽,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击了一样.

傍晚时,邬锡良醒了,靠在床头看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清秀的妇人.他轻声说:“雪勤走的时候血流了一地,肯定很疼.”

如果只能面对死亡,那么弥留时不痛苦,就成了唯一的希冀.

“现在已经不痛了.”夜色温柔,夏冬的声音更轻柔.

邬锡良望着窗外说:“是啊,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顺着他的目光,她也望向窗外.入冬了,高远的天空有一群大雁飞过.一时间,他们都沉默下来.她没想到,那会是她见邬锡良的最后一面.

那天晚上,邬锡良突然心跳骤停.邬宁之从学校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娇小的女孩趴在邬锡良身上,执着地做着胸外按压,直到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最后,她用白色的床单轻轻遮住邬锡良的脸:“邬先生,您走好.”

四周万籁俱寂,那声音轻轻的,像遥远的对岸吹来的一阵风.邬宁之就在那阵风里,把头埋在双膝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邬锡良的讣闻见报后,国际小行星命名委员会将他观测到的一颗小行星命名为“锡良星”.

夏冬没去参加追悼会,只是订了一个花篮送去.下班前,她给邬锡良的病房做紫外线消毒时,却意外地看到了邬宁之.他坐在窗下,手里拿着那架黑色的双筒望远镜,看到她,就说:“我来收拾东西.”

夏冬点点头,挨着他坐下:“邬先生用它来看星星.”

“他一心只有工作,逼得我妈得了抑郁症自杀,不知道这会儿我妈有没有找他算账.”他低声说.

夏冬眼眶发胀,微微偏过脸去.下一刻,她肩上一沉,扭过头就看到邬宁之的脸,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笼罩着,静谧而哀伤:“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浑身僵硬.

“你说的,病人家属也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

她闷声说:“从病人去世开始,我的工作就结束了.”

“我续费.”他说.

夏冬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不知哪个病房响起哀痛的哭泣声,生离死别,轮回往复.几天后,四楼病区收到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医者仁心”.可那个送锦旗的人却已化作青烟.

她与邬宁之的再度相遇,是在医院组织的一次临终关怀的宣传活动上.作为临床工作者,夏冬需要准备半小时的发言.他们的最后一站,是A大.

上台时,她紧张到声音颤抖:“哈佛大学的葛文德教授曾提出过一个问题,我们要如何优雅地跨越生命的终点?”

“每个人都会经历死亡,而死亡是一连串的摧毁.我们要做的,就是淡化摧毁的过程,提高病人的生活质量,让病人舒适地、有尊严地离开.”

刚进入医院时,她也曾迷惘不安过,担心将来的日子会每天充满负能量.可到后来才发现,在那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空间里,她并没有被死神笼罩的阴霾和压抑包围,生活缓慢而宁静.

渐渐地,这份工作变成了责任和信仰.

“临终关怀不是放弃,而是接纳并拥抱死亡,与生命做最好的告别.”

“什么是最好的告别?”有学生问.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亲人不得不离开,我会拔掉他身上所有的管子,陪在他身边,让他平和而温暖地离去.”她微笑,“这就是我心里最好的告别.”

长久的寂静过后,掌声雷动.在那一道道热忱的目光中,她看到了邬宁之的身影.他坐在第三排,正静静地望着她.

活动结束,夏冬和同事一起走出会议厅,远远就看到他靠在墙边抽烟.四目相对下,她先开了口:“以后别抽烟了.”

他睨她一眼:“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

“医护人员.”

沉沉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她的脸上,她忽然觉得脸颊发烫,嗫嚅道:“朋友.”

邬宁之低下头,嘴角微微勾起来.夏冬还没弄清楚那表情的含义,就见他指着旁边的宣传栏说:“能不能帮个忙,朋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夏冬看到几个字:刹那即永恒.

这场名为“刹那即永恒”的活动,是由A大天文社发起的.当晚将有一场狮子座流星雨,天文社的成员们相约一起上山观测,并要求每位成员携带一位朋友.

邬宁之竟然参加了天文社团,这件事邬锡良大概也不知道.

大学生热情奔放,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在邬宁之搭望远镜支架的时候,走到夏冬身边:“邬宁之没带朋友来过,他喜欢独来独往.”

夏冬不置可否,男生问她:“怎么称呼?”

“夏冬.夏天的夏,冬天的冬.”

“挺特别的.”

“我是冬天出生的,我爸懒,就想了这么个名字.”她笑着说.

男生也笑起来:“你是哪所学校的?”

“我已经工作了,在医院.”

这时,邬宁之走过来:“走吧,快开始了.”

在叶清惊讶的眼神里,夏冬被邬宁之推着走到望远镜前.她蓦地站定,而他轻飘飘地说:“不用跟他们太熟络.”

“难怪叶清说你不合群.”夏冬说.

“连名字都知道了啊.”他情绪莫辨.

夏冬:“……”

之后,他开始调试寻星镜的焦距,而夏冬被他阴阳怪气的样子气到,也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一把把她拽到望远镜前,下一刻,她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慑住——深蓝的天空中,无数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疾速地闪过.

直到天空恢复静谧,她才懊恼地叫起来:“忘了许愿!”

“你想许什么愿?”邬宁之问.

她想了想:“加工资,过年给我爸买件羽绒服.”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他似乎随口问.

夏冬眨了眨眼,他忽然说:“不想说就算了.”

真是个小孩子啊.夏冬笑了:“我爸是小学老师,我妈在学校当会计.他们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

说完,她发现邬宁之轻轻笑了.和夸张的外表不同,他笑起来很温柔,露出两颗虎牙.

她突然觉得脸颊又开始发烫,连耳朵也是.

“知道地球上能观测到的最亮的星是什么星吗?”他问她.

她摇摇头.他说:“是金星,在古希腊叫阿佛洛狄忒.”

她试着往主镜看,邬宁之双手绕过她的肩,调试寻星镜.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像极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很快,视野里就出现了一颗耀眼的星星,而她心里,也有了一颗属于她自己的阿佛洛狄忒之星.

从那天开始,他们的关系似乎悄悄发生了变化.他叫她一起去看星,后来又叫她吃饭,最后在医院门口等她下班.终于有一天,他向她表白了.她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喜欢爱好健康的男孩,”

“叶清那样的?”

他还没忘了叶清,夏冬无语.

可之后的某一天,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顶着一头黑发来找她:

“我现在的生活很健康,正努力戒烟,而且,有很多遗产.”

“邬宁之!”她涨红了脸.

他不笑了:“夏冬,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是我?”她百思不得其解.

“和你在一起……很安心.”他说.

她看着他,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中有一丝执着.长久的沉默过后,她说:“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种事.”

邬宁之是一个矛盾的人,他自负又自卑,吊儿郎当却又认真.也许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从那天以后,他忽然消失了.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一年多过去.

那场重逢之后,隔天,夏冬在走廊上遇到秦秦.

邬锡良去世后,秦秦消失了整整大半个月.之后她们谁都没再提那个名字.此刻,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秦秦说:“真是他?”

“姓邬的人不多.”夏冬说.

秦秦静了一瞬:“老天爷不是专收好人吗?”

祸害遗千年.像邬宁之那样的浑蛋,至少该活上百来年才对.可他终究逃不过百分之五十的宿命.

夏冬不语.窗外的绿植遮天蔽日,一阵风吹来,仿佛刹那入了秋.半晌,她淡淡地笑了:“谁知道呢.”

她太过冷静,秦秦正要说什么,夏冬已经朝她挥挥手,转身进了护士站.回到办公室的夏冬在一沓病历中找到邬宁之的入院资料,一页页地翻看.

邬宁之和邬锡良得的是同一种病,却没有邬锡良的那么严重.他的初次确诊时间是一年零三个月前,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夏冬凝视着那份资料,心潮起伏.晚上,她把药送去病房,邬宁之背对着门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架双筒望远镜.有那么一瞬,她以为看到了四年前的邬锡良.

她轻咳了一声,他转过身,微微笑了:“值班?”

她把药放在床头,又跟他说了住院注意事项.他静静地听着,未了说:“谢谢.”

她怔了怔,一时觉得面前的人很陌生:“我看过你的病历,还不至于入院.”

“早晚而已.”他轻描淡写.

夏冬只觉得胸闷.幸好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动不动就红眼眶的小姑娘了,很快便恢复平静:“要是需要,可以跟我说.”

“不用.”他的回答很干脆.

当时夏冬以为,那是因为他还没体会过那种极致的痛,可后来才知道他对自己有多狠.临终关怀关注的是姑息性而非治疗性.之后的日子,邬宁之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睡觉和仰望天空中度过.

他们很少说话,真的就像护士与病人的关系,直到那次意外来临.

那天早上,夏冬刚到医院,就被告知73床的病人出现持续性呕吐.她拔腿就跑,进门时,邬宁之正蹲在垃圾桶前,吐到胃里只剩下胆汁,才慢慢站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他被安排做全身检查时,夏冬一直陪在他身边.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检查结果显示,邬宁之只是得了急性肠胃炎.

第一次给邬宁之扎针的时候,夏冬很紧张,倒是他,还有心情揶揄她:“放心扎,我不会投诉你的.”

她咬着牙,一针扎下去,听到他闷哼了一声,心底所有的怨气突然烟消云散.

临走前,邬宁之叫她:“夏冬……”

她停下脚步,听到他轻声说:“还没那么糟,是不是?”

她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之后,只要上班,夏冬就把邬宁之的伙食承包了.有时是小米粥,有时是青菜面.

一个星期后,他基本康复,问她:“你有假期吗?”

她抬起头看他,他说:“夏冬,我们约会吧.”

夏冬休息那天,邬宁之跟医院请了两天的假.

十一月的A城已经入了冬.难得天气晴朗,又刚好是周末,街上人山人海.他们没有预先想好的行程,像两个异乡人一样,走走停停.傍晚的时候,他们坐大巴来到附近的一座古镇,租了两间民宿.

古镇还保留着许多古老的建筑,夏冬第一次来,还是上小学时跟父母一起.入了夜,河道两旁亮起一盏盏红色的灯笼,映着白雾,显得格外幽静.他们沿着河岸慢慢地走,岸边停着两条乌篷船;

“小时候我爸带我坐过,每次望着河水晃啊晃的我就想吐.”夏冬笑着说.

“是吗?”邬宁之也笑,“我没坐过.’

夏冬惊讶,转瞬就明白了,心又软又涩:“明天我们去坐.”

“现在吧.”

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他拽到了河边的石阶上.他先跳下去,转过身朝她伸出手.他的眼里像有漫天星辰,她犹如受了蛊惑,握住他的手跳上船.还没站稳,船身就猛烈地晃动起来,惊吓过后,他们俩相视而笑.

“你笑什么?”他问她.

“你笑什么?”她反问.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陶喆唱的歌里的‘小镇姑娘’.”

天太黑,他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

他们坐在船上,仰头就能看到漫天星辰,他给她说那些星座的故事.她想起在山顶看流星雨时,他动作娴熟地摆弄那架望远镜.

他像最亮的那颗阿佛洛狄忒之星,如果没有病痛,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像他父亲那样出色的人.可惜没有如果.

回到民宿已是深夜,夏冬房里的莲蓬头坏了,只好借用邬宁之房里的浴室.洗完澡出来,邬宁之正站在门口.她的头发湿漉漉的,皮肤是被热气熏过的粉红.他低下头,找到她的唇.

夏冬被这突然的变故弄蒙了,靠着墙往下滑,发出小动物般的.这声音像一把火,烧得他理智全无.他跟着她倒在地上,紧紧贴着她,低声喃喃:“夏冬,夏冬……”

最后一刻,她蓦地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喘息.

邬宁之的眼底还有未退的情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情已恢复平静.他替她拉好衣服,一言不发地走出去.门打开的一刹那,冷风灌进来,很快恢复了寂静.

夏冬一夜未眠,凌晨时分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老板娘告诉她,邬宁之不太对劲.她光着脚冲进他的房间,他靠墙坐在地上,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她抱住他:“没事的,没事.”

救护车来的时候,邬宁之已经陷入昏迷.

那一夜格外漫长,夏冬在抢救室外等到天亮,他才被推出来.几天后,他执意离开医院,回到松堂.

之后便是漫长到足以摧毁一切的疼痛.他对止痛药很抗拒,直到痛到失去知觉,夏冬才得以给他打了一针止痛针.

她守在他的床边,天快亮时,她睁开眼,他正静静地看着她.她问他:“还痛不痛?”

他摇摇头,低声说:“不要.”

“不行.”夏冬说.

“不要.”他重复了一遍.

夏冬固执地与他对峙.

“有你就够了.”他说.

只有疼痛才能让他记得,她曾在自己生命里真实地出现过.只要余生有她,痛也是好的.这就是他回来的全部理由.

转眼就是春天,邬宁之的病情时好时坏.

每天中午用餐的那一个小时,都是他们短暂的相处时间.吃完饭,夏冬会读一会儿书绐邬宁之听,许多都是他爱看的天文学杂志.只有那天,她读了一本散文.

初春的午后,她的声音清越地响起:“这世界有时很残忍,残忍到你怀疑人生……”

这世界有时很残忍,残忍到你怀疑人生.可总有人爱着你,不动声色地,给你最温柔的支撑.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两年前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邬宁之的眼里染上了雾气,却在笑:“这样大义凛然,是同情我,还是职责所在?”

夏冬没回答他.

过了几天,她笑眯眯地对他说:“我辞职了.”

错愕过后,邬宁之望着她:“把辞职报告拿回来.”

“已经批准了.”她说.

他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刚开口就猛烈地咳嗽起来.夏冬默默地给他拿来水,等他缓过来才说:“邬宁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心怀大爱的人,可我心眼小.”

他倏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从那天开始,夏冬由一名医护人员变为病患家属.

她送了一支竹蜻蜒给邬宁之,推他下楼散步的时候,就转给他看.看着竹蜻蜒缓缓上升,她说:“你看,没有风,它也能飞.”

纵然没有风,也要用自己的力量飞行.

夏天的时候,邬宁之已经瘦到脱形,有时她抱着他都会觉得疼.

他的眼睛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却还是那么亮.清醒的时候,他会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但他时不时会陷入昏迷.而那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他醒来.

等待的时间静谧而冗长,她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

“邬宁之,其实我挺喜欢你染头发那会儿的样子,特别嚣张.我一定是港片看多了.

“那天我推开你,是因为我家亲戚来了.我一直觉得男人和女人在灵魂上是平等的,相爱的人做任何事都没有谁欠谁多一点.如果那天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后悔.”

“邬宁之,对于我来说,你才是那颗叫‘阿佛洛狄忒’的星星啊.”

下一秒,她看到他缓缓睁开眼睛.

邬宁之的病情似乎控制住了.

平静如水的日子里,夏冬与他寸步不离,晚上就睡在那窄窄的沙发床上.

几个月后的某天,邬宁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怎么瘦了那么多?”

“我减肥.”她说.

他深深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夏冬才知道,他大概在那时就已经做了决定.

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秋天的清晨,邬宁之不见了.夏冬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却都一无所获.最后才知道,他出院了.

除了那架邬锡良留下的双筒望远镜外,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独自一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又一次不告而别.

那年除夕,夏冬收到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是大雪弥漫的瑞士小镇.

接着,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收到一张明信片.有时是下着雨的巴黎,有时是烈日下的清迈……每张都一样,没有地址,也没有署名.

夏冬没有再回“松堂”,而是成了一名“临终关怀志愿者”.

某个夏天的傍晚,她接到一通奇怪的电话.她“喂—了好几声,却始终没有人说话.刚准备挂断,她就听到那头传来遥远的、绵延的呼吸声.那一刻,她的心陡然安静了.

电话的两端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无声地交流着.最后,那头先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很久以后,夏冬在志愿者中心见到了一位愿意接受临终关怀治疗的女孩.女孩才十三岁,有着一口蛀牙,脸上有小小的雀斑.

临走前的那一晚,女孩问她:“夏冬姐,我已经没机会谈恋爱了.你告诉我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夏冬望着窗外,楼下宽阔的马路上人流如织,岁月静好.

良久,她说:“爱情就是,只要他好好地活在世上的某一个角落,其他的事,都没什么关系.”

邬宁之,只要你安好,我的孤单没关系.什么都没有关系.

阿佛洛狄忒的那颗星论文参考资料:

俄狄浦斯王论文

河洛文化论文

关于河洛文化的论文

归纳总结:这是适合不知如何写阿佛洛狄忒和颗星方面的阿佛洛狄忒的那颗星专业大学硕士和本科毕业论文以及关于阿佛洛狄忒的那颗星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相关职称论文写作参考文献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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