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林莽的散文诗(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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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耿林莽,作家,编审.原籍江苏省如皋市,现定居青岛.曾做文学编辑多年.1980年起以散文诗写作和研究为主.已出版散文诗集《散文诗六重奏》等十一部,散文集《人间有青鸟》等三部,文学评论集《散文诗评品录》等.2007年纪念中国散文诗90周年活动中,被授予“中国散文诗终生艺术成就奖”;2009年获中国作家协会颁发的从事文学创作60周年荣誉证书及纪念章;2015年获《星星》首届鲁迅散文诗奖.
散文诗观:散文诗是什么呢?是感觉,是印象,是情绪,是思想与感情波动的流,是外部世界与心灵世界的会聚点,是音乐与画的集合部,是现实与梦幻的凝聚在一起形成的一座美的宫殿:美而幻.
冷 梅
梅是冰冷的花.
她选择了一个严寒的季节孤独.
蜂也休休,蝶也休休,
唯一粒小小雪花,在你唇边,留下了多情的一握.
典雅的东方籍弱女子,守住了薄薄粉黛.守住幽静的黄和干净的白.
怎奈美人命薄,眉睫初开,转瞬便临迟暮,三三两两的花瓣,坠入尘埃.
浅浅的足迹一如阴影,
淡淡的暗香一如忧郁.
蚕一样随风而行,零落飘散.
飘零女被肢解的残骸为一股飙风横扫,混进泥污,卷入漩涡,
补上了集体主义迟到的一课.
月光恋
月光来时,织一件丝质的梦幻之衣,
唯我能看见,那蛇一样穿过草丛时的幽深和神秘.
太阳属于白昼,属于喧哗与欢乐,
月光属于夜,属于清凉和冷.属于诗人,流浪者,赶马车的,属于远走他乡的游子,
属于手拉二胡的阿炳,和我.
月光来时,我便迷茫,我便恍惚.
敞开衣襟,裸露赤胸,让月光在肌肤上镀一层青铜,苍茫而潮湿.
仿佛有一只女性的手伸过来了,
仿佛是她的手指在弹动,抚摸.
想握住她,在胸口.
“哦,月!哦,月!”我轻轻地呢喃着,呼唤.
睁开眼来,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握到.
一轮明月,在天边,冷冷地高悬.
好远,好远.
梦 寻
常常在深夜,进入一个梦,去寻觅
你的一只手
瘦长,纤细,手指尖尖,像竹枝.
一个农家小男孩,瘦瘦身姿,正弯腰,在田间采撷.
阳光,露水,青草的夜汁,沾湿了手指,染绿你的诗.
无花果树种在窗前,郁郁森森的叶子,厚重如铁,年复一年,挂满钟乳石样沉重的果子.
那便是你,默默无声写出的诗.那便是你,年纪轻轻就辞却一树繁花的炽热.
常常在深夜,进入一个梦,去寻觅你的一只手.
古堡无门,找不到你又瘦又长的指头.
古堡无门,蟋蟀盛在古陶盆里,翅膀磨出一滴血,又一滴血,敲不响钟声.
却听见手指弹击厚厚的墙,在呼唤.
岁月如流沙隔绝:一只手和另一只手,终其一生,难以相握.
小站灯火
小站:“小站不停”.一趟趟列车从这里驰过,缕缕青烟撒在瘦瘦的行道树上,将她们染黑.
然后便是夜,浓浓雾霭像是由呼啸的火车卷过来的,兵荒马乱岁月,拂也拂不去的阴影,将小站覆盖.
然后便是郁郁昏昏的灯火,睁开了空茫疲惫的眼.
她是目击者.
低飞的轰炸机掠过上空的时候,隆隆的大炮声送来迷漫硝烟的时候,列车上卸下失去双腿的伤兵的时候,逃亡者走投无路,躺在铁轨上被碾成碎片的时候.
小站的灯火,她是目击者.
而现在,那个老妈妈,每晚必至的老妈妈,移动着艰难的脚步,又来了,坐到一块青石板上,等待.
(等待什么呢?)
一年前,在这里送走了儿子,看他登上开往前线的兵车,
“妈妈,您就在这里等着吧.”儿子说:“等我回来!”
于是,等待.
风雨无阻,她每晚必来.
一辆又一辆列车开过去了,鸣笛声一响,她便慌张站起,全身在打颤.
然后又重新坐下、坐下来等待.
夜已深,天又下起了雨.
小站的灯火,落在凄凄的雨中,寂寞地飘摇.
最后一列火车开过去了.
“是 我”
“是我.”你说,
声音柔和,轻微.却是一种“力”.
一粒铜豌豆,弹跳,响而脆,
煮不烂,嚼不碎:
“我是我自己.”你说.
高山险登,万丈危崖之巅,唯你一人,昂然而立.
“力哟,力哟,力哟!”你在吟着沫若诗篇:
立在地球边上呼号!
雄姿英发,你以两手掐腰,目光炯炯地,闪烁.
你的美肉体地吸引了我,
你的美精神地震撼着我.
然而,你说:
“我不是英雄,不是.
平凡而又渺小,不过是一个
小小老百姓.”
“我有我的声音,我的颜色,
我有我的意志,我的独特.
我骄傲,我是我自己.”
在那个口号不断,火红的岁月,到处传诵着千篇一律的克隆话语.
我连一句也背不出.
却记住了你从电话中传来的声音:
“是我”!响当当的两个字,
一个人的独立宣言.
饮一杯咖啡
江南雨,洗出了清竹叶上一点点凉意.
一脉斜阳注入银质的杯中,
凉与暖的交融.
一脉斜阳注入,有一股朦胧的烟露在浮动,雾霭迷蒙.
饮一杯咖啡,我以小小的银勺搅拌,搅拌.暖.
我仿佛看见,赤道线边的野牛在奔突,
撒哈拉大沙漠的沙子,每一粒都是火种.
搅拌,搅拌.
咖啡的粉末,化作了
冰山的火.
饮一杯咖啡,我以小小的银勺搅拌,搅拌.
那颜色在加深,变浓,
仿佛划动着一艘紫檀木的船,阴沉而凝重.
我轻轻地呷了一口,一口,
深深地陷入了紫丁香的忧郁.
一位侍者走过来了,
“给你加一点糖吧?”
哦,不.
我要品尝的,正是这一种世味的苦
仿佛,茫茫人海中苦难与辛酸的滋味,尽在其中、漂泊.
谁为我推开了那扇门
谁为我推开了那扇门:梦的门,
我走了进去,
“娘!”我喊,
她不在:无有回音.
锅灶间放着一小碗糯米糖粥,是她留给我的,
伸手去摸,那粥还是热的,
“娘!”我喊.
她不在,踪影全无.
于是,我坠入了回忆的深渊.
那一年,我四岁,夜半,我躺在你的怀里, 听古庙的钟声响起,悠悠地,沉郁而低缓.
我仿佛看见一个披着长发的女鬼,哀号着从面前走过.
“我怕,我怕!”我说,
你把手伸过来,拍着我的身子,说:“不怕,不怕!”
那只手一直在轻轻地拍着,拍着……
那一年,我十三.为躲避日本侵略军的掠杀,我挽着你在逃难的人群中奔窜,敌机在低空盘旋,你的脚越发地迈不向前.
“娘,你害怕么?”
“不怕,不怕!”你说,
我却分明地感到了你枯瘦的手指在抖.……我却分明地感到了你枯瘦的手指在抖.
哦,娘,原来你就守在我的身边,你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这时候,窗子外面,呼啸的狂风正猛烈地刮着,把什么都刮走了,你不怕么?
“不怕,不怕,”你说,“我这就走!”
别走了,娘!别走,外面的世界,很冷.风在吼.
娘别走,在我的梦里住下来吧,
我的梦,很暖.
水是浪子
水不穿衣裳,水是全裸体.
水,流着,流着,向前.浪子不回头.
她喜欢躺在阳光的怀里,月光的怀里,让风的手轻轻地抚摸:
肌肉,手臂,和胸脯……
水是浪子.水在风里哗啦啦流响,像是风在摆弄着光亮的叶子.
河岸上走过来朴素的乡村女子,无拘无束脱去了身上的布衣,走进深水去.
水的波涛和光赤的裸女,水的波涛里肉色的鱼.成熟的麦浪在光亮的起伏.
水是浪子,水是浪子……
那女子走上岸来,她的被水漂尽了蓝色的布衫已然破碎,却还披在肩上.
那女子走上岸来,风飘拂着她青青的发丝,小水珠在她的面颊上旋转,滚动,然后坠落.
闭上眼,她坐在岸畔,回忆那水,唤起一阵阵温馨的凉意.
从水到水
从水到水,一个诗人在行吟.
水本透明,洁白如镜.芦苇叶子染绿了她,一如梦寐,一如深渊.
芦苇叶子修长,像是诗人嶙峋的瘦骨,因风的吹拂而有了些许的动感.
风的触动,月光之手的触动,能使她发出点声音来么?
从水到水,屈子行吟的路,是一条泪流不止的河.
“豋阆风而绁马,
忽反顾以流涕兮,
哀高丘之无女.”
这是屈子的悲哀,也是我们的.
一千年过去,两千年过去.
影子般飘忽,梦呓般迷茫的水,流淌着的,依然有贫苦人的眼泪,屈死者的.
这是屈子的悲哀,也是我们的.
从水到水,一个诗人在行吟,
细若游丝的一点点声音,在江上,
荡漾起伏,痛苦地沉浮.
雷之怒
雷是神.
雷之神是一个满脸红胡须的
男子汉,赤褐色胸肌,岩石纵横的天上,耸立着他的
青铜之躯.
打开乌云之窗,打开了
风的呼吸器官,
神的震怒,擂响了大地的哑默.
神的震怒使群山惊悸,黑森林倾伏,大河涌动着溃散之鱼.
人呢?被雷击中的人呢?
蓝色闪如剑穿刺,迅雷不及掩耳,刀削斧劈的瞬间,立即碎为肉泥.
惨不忍睹的是一段段烧焦的残躯.天打五雷轰!
五雷轰顶,是神的惩罚的极致!
奴性之人有一种传统的确信:
“凡遭雷击者,肯定是坏人.”
密集的乌云下地暗天昏,号角燃烧,暴雨狂奔.
轰轰烈烈的雷声消失的时候,
战战兢兢的人们,还跪在那里.
祈祷:“神啊,请息怒!”
“知了”歌
蝉是夏季的歌手,天一热,便会纷纷爬出洞穴,登上了高枝.
“知了,知了.”她说.
是呐喊,是歌唱,还是欢呼?
不知道,不知道.
自从盘古开天地,第一只蝉是先这样叫的,于是,所有这蝉都这样叫了.
“知了,知了.”她说.
一呼百应,众口一词,代代相传.
天越热,温度越高,蝉们叫得越起劲.
“知了,知了.”她说.
叫得每一片叶子都流汗了.
每一块石头都出水了,
每一位听众都厌烦了,
热烈的呼叫声依然不断,
一千遍重复,一万遍重复,乐此不疲.
“知了,知了.”
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不知道,不知道.
你只管听叫着听叫着也就是了.
“知了”不“知了”,不必去深究.
俑的“复活”
人的肉体早已糜烂,死去的泥土捏制的偶像,还站立着,不曾坍塌.
俑:珍藏千年的僵尸,依然军容整肃,鸦雀无言.
一脸恭顺的微笑,掩不住遍体的麻木.
奴隶的样板,埋伏千年.光天化日之下,又“复活”了.
浩浩荡荡,王朝的兵马,摇身一变,成了享誉世界的第八奇迹.
奇迹共欣赏,宾客盈门了.一位西方贵宾慕名而至,检阅古老的仪仗.他将手一挥,轻松地调侃:“解散!”
俯首帖耳的奴隶,铁律森严的士兵,没有皇上一声令下,谁敢?
这玩笑开得太离谱了,于国情不合.
散文论文参考资料:
本文结论:本文是关于对不知道怎么写林莽和耿林莽和散文诗论文范文课题研究的大学硕士、散文本科毕业论文散文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文献综述及职称论文的作为参考文献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