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筛选
分类筛选:

东北屯儿记事类在职毕业论文范文 和东北屯儿记事有关开题报告范文

版权:原创标记原创 主题:东北屯儿记事范文 类别:职称论文 2024-02-23

《东北屯儿记事》

该文是关于东北屯儿记事相关论文范文跟屯和记事类电大毕业论文范文。

杨老齁

杨老齁有一种病,老是咳嗽,一咳就是好一阵儿,脸憋得通红,眼泪都挤出来,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捂着肚子.我们老家东北屯儿老人管这种病叫齁巴,杨老齁的得名就简单了,无需做什么考证.

杨老齁因为有病,工作就很清闲,在生产队打更,喂喂牲口,不用下地干活.农忙的时候,队长也喊杨老齁下地,主要是除草.经过一场大雨后,草就开始疯长,比苞米苗子长得都快,一夜之间,苞米地就变成了荒草地,看不见苞米苗,只看见草了.队长就着急,组织社员加班加点除草,把打更的杨老齁也叫上了.杨老齁不情愿地扛着锄头,晃晃悠悠地跟着大伙,刚到地头,放下锄头,就开始咳嗽起来.起初大家都没当回事儿,只当他有这毛病,咳一会就好.可是,看杨老齁的脸色由红变紫,蹲在地上就起不来了,豆大的汗珠子挂满了小窄脸盘儿.队长一看,有点慌,急忙召唤大身板的焦大愣子,“赶紧背去公社卫生院,别耽误啊!”

焦大愣子二话没说,一猫腰,夹起瘦小的杨老齁,“嗖”一下放到背上,撒开大长腿就跑.一溜烟儿,没影儿了.

队长就骂,“杨老齁这犊子,不但没干活,还搭一个壮劳力,不如不叫他来了.”打那以后,杨老齁就坚守在生产队队部,不越雷池一步,像上次那样犯病的现象极少出现.杨老齁很招人,特别是我们这些孩子们,经常晚上去队部,在队部藏猫猫玩,杨老齁就吵吵,“别玩了,队里丢东西就找你们啊.”他这话很有震慑力,我们都乖乖地出来,不敢再藏了.杨老齁就招呼我们进屋,从他的行李卷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报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竟是炒得煳巴的散发香味的炒苞米.杨老齁像个大司令一样,令我们站好,谁站不好不给谁.接着他就挨个发炒苞米,一人一小把儿,最后分没了,抖了抖空报纸,一笑,“我自个儿没了,谁给我点?”孩子们就跟着哈哈大笑,“不给不给.”“瞧你们那小抠儿样,以为我真要啊?我还有呢,明天来,还给你们分.”孩子们边吃边说,“好,好,说话算数啊.”杨老齁就故作严肃地讲,“我乃杨家将之后,杨家将知道吗?那是满门忠烈,我就是忠烈之后,说话当然算数地.”接着,他就开始讲,“话说杨七郎,凭着一条丈八蛇矛,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重围……”讲了一会儿,看看外边星星都出齐了,就卖个关子,“要知七郎能否脱险,我们明天接着讲.”

我记事儿起,杨老齁打更的队部,就是我们这些孩子们最爱去的地方,不仅是他的炒苞米有诱惑力,更吸引我们的是他的说古,讲故事.无法考证他到底是不是杨家将之后,但当时我们深信不疑,慢慢地也对他非常崇拜.

杨老齁在孩子们眼里的形象,是很高大的,因为我们都喜欢他.队长却总对他骂骂咧咧地,“你这犊子,不好好喂牲口,净唬小孩,一叫你下地就犯病,瞎白话时候啥病没有.”杨老齁就嘿嘿赔笑,“我是过敏哮喘,对大地青稞过敏.”边说边不忘咳嗽两声.

听大人们说,杨老齁读过书,但家庭成份是富农,也没有娶上媳妇,身体又单薄,干不了力气活,在生产队打更最合适不过了.自从杨老齁打更后,生产队一样东西没少过,而且队部各样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比一般人家居家环境都干净.

杨老齁死得挺爷们.那是上秋的时候,生产队院里要铡草,用柴油机带动简易的铡草机,有人往铡草机里续草,有时候着急盼活计,嫌进度慢,就操起一大捆草往里续.不曾想,草里夹杂一根手指粗的铁棍子,铡草机被卡得“啪啪”作响,很多人都懵了,不知所措.如果继续下去,卡掉铡刀片,要是飞起来,一起干活的人就危险了.就在这时候,瘦弱的杨老齁冲过来,拿起一根粗木棍,使劲别向带动铡草机的皮带.皮带掉了,铡草机也停下了,但巨大的惯性力,把瘦小的杨老齁羁勒轱辘甩出老远,脑袋正好磕在一块石头尖子上,出了很多血,就这样,杨老齁死了.

杨老齁没有后人,是队长亲手操办的丧事,队长还亲自为杨老齁抬棺材,身上带着重孝.杨老齁入土的时候,很多人都哭了,包括我们这些孩子们.

焦大愣子

焦大愣子家住在大后街,在屯子边儿上,后面就是山.山也不高,但满山都是野生的杂木树稞子,零星的还有些坟包.夏天的时候,绿呼呼地连成片,山上野鸡乱窜,还有黄鼠狼、獾子,甚至有人晚上路过山下的时候,借着朦胧的月色,还看见过一双绿汪汪的眼睛,像条大狗,动作很敏捷,眨眼间,就入了林子.

说起焦大愣子家的房子,真不错.四间挂椽子的海清房,窗户上油着红蓝相见的油漆,这样的房子在四十来年前,是很令人羡慕的.房子并不是焦大愣子家自己盖的,是村里,那时候叫大队,为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盖的青年点.可是,一共十来个小青年,一多半是女孩,晚上在这里住,后半夜就经常被吓醒,嗷嗷哭.说啥也不敢住了,大队就给他们另外安排了住处,青年点的房子就空下来.老话说,房子不怕住,就怕空.这时候,村里新迁入一户人家,就是焦大愣子家.据说是打山东来的,来这里投奔亲戚张老财,就落户了东北屯儿.经过商量,就买下了刚刚撂荒的青年点,一家人搬了进去.

大愣子白天到生产队干活,就有人问,“你家住着怎么样?晚上没啥动静吗?”大愣子就一头雾水,说,“啥动静啊?就和我老婆有动静,一觉睡到大天亮.”大伙就哈哈笑,“真愣,能压得住.人家住就啥事没有,真怪了!”慢慢地,背后亦或当面,人们就叫他大愣子.大愣子也不恼,大愣子告诉自己,后搬来的,啥事别那么较真儿,爱叫啥叫啥吧.

焦大愣子有一副好体格,大身板子很壮,个子也高,干力气活那是数一数二的.特别是跟车,生产队就三挂大车,三个车把式,争着抢大愣子跟车,给车把式打下手.尤其是上山拉石料,一百多斤的石料,在别人那里得龇牙咧嘴,费半天劲儿才能装上车,而大愣子双膀一较劲,轻飘地就装上车了.车把式要了这样的助手,那是省老心了,所以都争着要他.

有一回,大愣子跟着车把式进城送石料,大车经过一个铁道口.巧得很,驾辕的大青马的右边前蹄子正好卡在铁道沟沟里,大车就停在铁道上,车把式甩着大鞭子,“啪啪”抽打大青马,大青马委屈得“咴咴”直叫,可蹄子怎么拔也拔不出来.车把式急了,汗都下来了,铁道路口的值班员也急了,带着哭腔喊,“火车要来了,赶紧的,再不过去,要出事故了!”还在石料车上眯觉儿的大愣子,“噌”一下跳下车,快速跑到辕马的右蹄子旁,猫下腰,双手抓住马蹄子,“嗷”的一大嗓子,愣是把马蹄子上钉的铁马掌薅下来,马掌留在铁道沟沟里,马蹄子出来了.大青马仰起头,“咴咴”的一串嘶鸣,穿过了铁道道口,一场车毁人亡的事故化解了.

大愣子一点事没有,拍拍手跟车走了.过两天,铁路部门给生产队写来一封表扬信,内容大概是赞扬大愣子临危不惧的,队长在出工前当着全体社员的面念的信.

有天傍晚,大愣子收工回家.就看见他家后面的山下,聚了好多人.有一个妇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数落,“我的孩儿啊,我可咋活啊?”边上的人就劝解,也有直跺脚的,很着急的样子.大愣子就凑过去,打听明白了,说是刚敢于的事,有狼把孩子叼山上去了.大愣子二话没说,“蹭蹭”拔腿就往山上冲.就听大愣子媳妇跳脚喊,“你个大愣子,谁都不去,就你傻,你要回不来,我可咋整啊?”

大愣子头都没回,身影就淹没在黑压压的密林里.一袋烟……两袋烟……好几袋烟的工夫都过去了,大愣子还没有回来.人们在山下等啊等,依然有哭的,有跺脚的.快半夜了,就听山道上有动静,人们打着火把迎上去,是大愣子,脸上都是血道子,手里抱着孩子,那孩子毫发无损,竟在大愣子怀里睡着了.

至于大愣子咋救的孩子,人们传得有点悬.有人说,那狼是条刚死了崽子的母狼,母性发作,把孩子叼到山上,搂着孩子睡觉,大愣子冷不防抓住狼腿使劲甩到山下,轻松救起孩子……有人问起大愣子到底咋救的,大愣子只笑不语.

张老财

张老财可能也不是真名,村里人背后都这么叫.我认识他的时候,人也上了年纪,一把的胡子,但脸上的皱纹不多,许是因为身体富态吧.一双单眼皮的眼睛,脸上总是笑眯眯的,透着一股慈祥.可人们都说他是大地主.

于是,我想起了我们刚学的一篇课文叫《半夜鸡叫》,内容是有个地主叫周扒皮,雇佣了许多长工给他家干活,规定每天鸡叫了长工就得下地劳动.为了让长工多干活,周扒皮半夜三更就到鸡窝旁,自己学鸡叫,撺掇真的鸡也开始叫.时间长了,长工们发现了这个秘密,合力痛打了周扒皮这个“偷鸡贼”.当时,同学们都觉得解气,就应该揍那个可恨的大地主.

眼前的张老财有那么可恨吗?使劲看也看不出来啊.一大早,张老财就起来了,肩上挎一个粪箕子,右手拿着粪叉子.前后街,走一遍,粪箕子就满满地,然后吃力地往家走.到了家门口,把粪箕子里的牲口粪便往自家的粪坑子里一倒,再规规矩矩地把粪箕子和粪叉子摆放到大门里边的一侧.回到屋,洗洗手,径直走到古色古香的暗红大坐柜前,操起洗净的桌布,小心地擦拭挂在上面褐色颇有些暗旧的镜框,内里嵌着“勤俭仁德”四个横幅的正楷大字.张老财对这幅镜框就像对先人的牌位一样,每天都要恭恭敬敬地擦拭一番,不让沾染一丝灰尘,有时候还要凝视一阵,似陷入沉思.做完这一切,张老财扭过头,看着还没有起床的两个儿子,开始愤愤地数落着,“啥时辰了,日头都照屁股了,还不起来,古来说得好,‘传家读与耕,兴家俭与勤’,这样下去能行吗?”老大卫国就一激灵坐起来,开始穿衣服.边穿边小声嘟囔,“哼,借你老光了,要不我能成为地主子弟,连当兵都当不上.”穿好衣裳悄悄下地,到了屋外,操起铁锹去干活.老二卫民也跟着坐起,但手里攥着一本书,一边穿衣一边整理被褥.张老财就不作声了.

老大的怨声张老财其实听得真真的,但没有深究儿子.他仿佛在格斗中,被人一下子击中了软肋,颓然地坐在红松木的八仙椅子上,“哎——”叹了一口长气.媳妇就走过来,轻声说,“他爹,就别逼孩子了,孩子没当上兵,心里也委屈.”张老财就眼泪吧嚓的,“我心里还委屈呢,都说‘施恩勿念,受恩莫忘’,可界壁儿老李家那大小子,现在去公社干事了,我上赶着和他说句话,仰脸从我跟前儿走过,像没看见一样,瞅都没瞅我一眼,哎,忘恩啊!”

张老财回想起二十年前,老李家一家老小三四口人,挑着担子,一个四五岁的小子跑跑哒哒跟着,闯关东过来.一家人都瘦得皮包骨,是他把老李家收留了,腾出了三间厢房,安顿一家老小.张家吃什么,他们家跟着吃什么,就当自个儿的亲戚待.

老李头还算有良心,咋养了这么一个儿子呢?张老财想起上次忆苦思甜的时候,老李头走上台一口山东腔说,“要说俺们家苦不苦?是真苦,能活下来,得感谢俺们东家张老财,没人家收留俺们,别说吃上饱饭,小命早都没了.”老李头的话就被打断,“别说好的,你给他家扛活,他剥削你,你知道吗?”老李头也不示弱,“做人得讲良心,人家供你住、供你吃,给人家干点活儿,不应该吗?”“地主就不打骂你?”“他敢,干活得央求我们,好饭好菜供我们,要不谁给他好好干?”没等老李头说话,同样在他家当过长工的段绳头儿说话了.“去一边去,你俩一个德行,都他妈的抠搜的.”接话的不是别人,人称魏秃子,一年四季带着帽子.在台上低头的张老财见魏秃子上来,心里一紧,但嘴角却露出轻蔑.

张老财想努努嘴,魏秃子上来就是一个耳刮子,“你个恶霸地主,有什么好说的?当年你就打过我,还记得吗?现在说没打过人,革命群众不答应你,政府要镇压你.”魏秃子的话唤起了张老财的回忆,让他陷入了深思,但带着五个红手指印慈善的脸上,没有任何改变,嘴里也没哼一声.内心却在想,“哎,只恨当初没叫解放军打死你个王八犊子.”

毕竟没有民恨,而且好事做得挺多,打上次批斗完,张老财就没事了.在组织批斗的人里,有个年轻人始终没说话.多数人都认得,那是老李头的大儿子.

魏秃子

魏秃子,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咋回事,可是没有几个人见到他的秃脑壳.无冬历夏,魏秃子在外面都戴着帽子,据说在家里也戴,甚至睡觉时也戴.

魏秃子小时候脑袋上生疮,大人们都叫蝲蝲蛄疮,脑袋上淌脓水,他爹就踅摸个偏方,在他脑袋上涂上一层香火灰.不久,见效了.蝲蝲蛄疮治好了,但是脑袋上留下了一条条疤瘌痀子,从此脑袋上再也不长毛了,落下个秃子.魏秃子小时候出门,还不懂得遮羞时,人们都看他,然后就交头接耳说什么.特别是一起和泥巴长大的孩子,都叫他秃子,他就气得鼓鼓的,扬起手就打人.魏秃子打人狠,下手黑,不管脑袋屁股,常常把别的孩子打得鼻口窜血,经过几回,孩子们就再也不敢当面叫他秃子了.

有一次,一个外屯的人路过,向魏秃子打听路.那人也嘴欠,喊魏秃子,“那个没头发的小孩儿,去东北屯咋走啊?”魏秃子听见了,没搭理.那人就又喊,“秃子,去东北屯咋走啊?”魏秃子就小眉疙瘩一皱,破口大骂,“你爹是秃子,你们全家都是秃子.”边骂边在地上操起一块石头,向那人飞去,那人躲闪不及,头被打出血了.见魏秃子再次捡地上的石头,那人飞也似的跑了.

魏秃子长大了,就戴上了帽子,人们再也看不见他的秃脑壳了.打小一起和泥巴长大的发小,有时候和魏秃子开玩笑,涉及到秃子或和尚之类的词儿,魏秃子当时就翻脸,非得扇两耳瓜子才肯罢休.

一大早,当街有人议论着,“昨晚听一声脆响,谁家放炮仗了?”就有明白人很神秘地说,“不年不节的,放什么炮仗,是声.”这时候,魏秃子迈着方步走过来,人们就闭上嘴,不再说话.只见魏秃子,戴着狗皮帽子,上身披一件黑缎子面大氅,下身穿着马裤呢黑裤,穿戴很精神.魏秃子仰着脸,打人们跟前过,别人就和他点头,都带着笑,不敢叫什么,魏秃子就稍微点下头,算是回敬.见魏秃子走远了,人们就纳闷,“这小子发什么财了?”“不知道啊.”大家一脸的困惑.

再说那声脆响,确实不是炮仗,而是声.约摸在后半夜,多数人家都在酣睡中,张老财家的后门外就“啪”的一声响,惊得张老财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披上衣服,点上煤油灯,就到厨房查看.见后门中间有一个圆圆的孔,接着就看见从孔里塞进来的一卷纸.张老财战战兢兢打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整猪肉绊子外加200块大洋,明天这个时候送到东村口.要是不送,知道下场.”张老财看着纸条,“咕咚”一下坐在地上,咧开大嘴哭了.是真心疼啊,钱倒是有,每一分都是从牙齿上勒下来的.“胡子”一下子要这么多,得积攒多长时间啊!可是,不敢不给啊.这是炸窑的内线“胡子”送的信,张老财知道,要是不给就不这么客气了.

天亮了,张老财叫来长工赶紧再杀一口猪,分割成肉绊子.因为,刚刚杀了一口猪,张老财把肉都分给了长工,还有一些亲戚,自个儿家就剩下猪头和下水.一大年了,长工们跟着也挺辛苦的,宁可自个家少吃,也要给大伙都沾巴点.这下可好,平时自个儿什么也舍不得,可现在还得舍,张老财原本笑眯眯的脸上,今儿个却挂着霜.

到了后半夜,张老财找来长工老李等几个知近人,把准备好的钱和肉绊子送到村东口.然后,张老财一摆手,沮丧地说:“消财免灾,都回吧.”老李却说,“东家,我有尿.”张老财无奈,“尿吧,快点.”

“胡子”行有个规矩,谁家送货,要是发现有眼线看着,那可能不要货了,转身回去,那这家就要倒大霉了.所以张老财催着快回.不一会,长工老李提着抿裆裤连跑带颠儿地回来了,凑到张老财耳边小声嘀咕什么.张老财一跺脚,恨恨地骂了一句,“挨千刀的,一猜就是他.”

说这话的时候,解放军进驻村子了,要解放锦州.张老财家房子多,就住了不少当兵的.张老财热情招待,把家里积攒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自己拍着胸脯表示,要尽匹夫之力,为解放锦州城做贡献.晚上,哨兵抓了个到首长驻地偷东西的秃子,因为抓他时,帽子被打掉了,露出了秃脑袋瓜.是魏秃子,张老财能不认得么.这个时候的魏秃子尿都吓出来了,往日的威风劲儿早没影了,跪在地上求饶.见张老财进来,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喊,“大舅,救救我,我没偷东西啊,他们抓错人了.”张老财走过去,很生气的样子,打了魏秃子一巴掌,“你个傻秃子,到大舅家来,跳什么墙啊?”然后压低声音问魏秃子,“告诉我,是不是你带人炸我的窑儿?”魏秃子点点头,再次高声喊,“大舅救我,我错了.”张老财就转向那个的,满脸堆笑地说,“这是我外甥,从小有点淘气顽皮,常到我家来,不是偷东西的.”“哦,是这样啊,放了吧.”

张老财的一句话,可能决定魏秃子的生死.可张老财却选择救了魏秃子,但当张老财挨批斗的时候,却得到了魏秃子的恩将仇报.后来,魏秃子先后娶了两房媳妇,生下五个孩子,但都夭折了,而且魏秃子临死前,再次犯了秃疮病,脑袋上流脓,疼得嗷嗷叫,直撞墙.死了没人戴孝,绝后了.有老人说,他干得绝户事太多了.哎,报应啊!

李大柱子

李大柱子就是长工老李头的大儿子,那个在公社干事的年轻人.大柱子从小跟着爹妈逃荒过来,落在了张老财家,大柱子才算吃上了饱饭.打小,爹给张家种田,妈给张家做饭.大柱子和张家的两个儿子同时长大,张家孩子吃什么,大柱子就跟着吃什么,从来没有两样过.

到了上学的年龄,李大柱子和张家的两个儿子一块上的学,买个笔啊本啊,交个学费什么的,都是张老财出钱.不久,定了成份,两家人就分开过了,李家因为扛活当长工出身,分得了地主张老财的三间房子,两家成了邻居.

不过,两家关系还一直好着.老出门看见张老财,一口一个“东家”地叫,张老财就摆摆手,小声说:“不兴这么叫了.”老李就梗着脖子说:“咋不兴,东家到啥时候都是东家.”张家有个大事小情的,老李两口子都去帮忙,过年了,两家还在一起吃个团圆饭.两家人坐在一起,就缺李大柱子,张老财就叫大儿子,过去喊大柱子吃饭来.卫国不动身,张老财就生气,“咋了,还有规矩没有,爹的话都不听了?”老大就小声说,“人家不吃咱地主家的饭,要和咱划清界限.”张老财就不吱声了,老李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老哥,俺对不住你,没教育好儿子.”张老财摆了摆手,“算了,这不赖你.”两个大男人就闷闷地喝酒,喝着喝着,两个人就回忆起刚落脚时候的事,你一言我一语,话就多起来,两个男人就像个孩子似的都哭了,两个媳妇也跟着抹眼泪.饭是团圆饭,但却在哭中结束.

大柱子和张家的两个孩子虽然一起上的学,可大柱子早早戴上了红领巾,而张家儿子却戴不上.不时还有同学在放学时,欺负哥俩,哥俩也不敢还手,每当大柱子赶上,就冲上前,大声质问,“干嘛欺负人?”同学就起哄,“他俩是地主子弟,欺负咋了?”李大柱子就义正辞严地说,“地主子弟也是人,人人平等,就不该欺负.”同学就一哄而上,连大柱子一块打,大柱子一个人难敌这么多人,而那哥俩却不敢帮助大柱子打,结果挨打最多的还是大柱子.完事,大柱子一边擦鼻子上的血,一边生气地质问他俩,“咋这么熊呢,为啥不还手?”先是老二卫民“哇”一声哭了,卫国就说,“我们是地主崽子,我爹告诉我,要‘忍为上’.”大柱子就愤愤地说,“活该挨欺负,再也不帮你了.”

转眼他们上初中了,大柱子要入团,写了好几份入团申请,都没有结果.后来,团委书记找他谈话,“听说你家和地主家有点纠缠不清,团组织还要继续考验你呀!”临走,拍拍大柱子的肩膀,“希望你要经得住考验啊!”

从此,大柱子就再也没跟张家哥俩一起上下学.大柱子到家,就跟爹妈说,“咱以后别和大伯家走太近了,他家可是大地主啊.”老李听完儿子的话,就急了,“腾”下从炕沿上跳下,“啪”一下扇了儿子一个大嘴巴,“咱家的命都是人家给的,再说这话,我打折你的腿.”大柱子就捂着脸,没敢和爹顶嘴.

隔不多久,快初中毕业了,大柱子终于入团了,还参了军.大柱子在部队当了几年兵,提了干,转业到地方就安排在公社干事.那次,公社安排大柱子和其他人一起回东北屯儿,开展忆苦思甜,大柱子心里不大情愿,但是军人出身的大柱子必须服从.那天,张老财确实和大柱子说话了,因为有其他人在场,大柱子装作没听见,一定叫大伯误会而伤心.大柱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本来公社领导要求,抓住张老财这个反面典型,惩戒一下.而大柱子却打圆场地说:“我当兵的时候,我们部队首长还向我打听张老财了,说他当年帮了解放军好多忙.再说,都是人民内部矛盾,还是不要激化好.”大柱子的这番话,张老财永远都不会知道.实际上,大地主张老财没受什么大的冲击,是得到大柱子的保护了.

后来,大柱子工作上进,被调进县里.再后来,大柱子回老家看爸妈,是坐着小汽车回来的,每次看爸妈,必到邻居张老财家看看大伯,带来很多礼物,和带给爹妈的礼物一样.当然,这个时候的张老财也摘掉了地主的帽子.每次,张老财就颤巍巍地抓住大柱子的手,嘴里喃喃地说,“柱子,老话说‘欲高门第须为善’,大伯没看错你.不管当多大官,心得善良.”大柱子就哈哈大笑,“伯,您老放心吧,从小跟您长大的娃儿,能错吗?”

大柱子的爹妈先走了,张老财却还活着,越来越慈眉善目,竟然活到了百岁,在附近十里八乡是最高寿的.自从爹妈没了,大柱子就把张老财两口子当自个儿亲爹亲妈,年节必来探望两位老人.开春,老伴先走了,没过百天,张老财也无疾而终.早已在县级领导岗位退休的大柱子,和张老财的俩儿子一样,为张老财披麻戴孝,直到老人入土为安.

东北屯儿记事论文参考资料:

东北大学期刊

括而言之:这是一篇关于屯和记事方面的相关大学硕士和东北屯儿记事本科毕业论文以及相关东北屯儿记事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职称论文写作参考文献资料。

和你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