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安岭的铁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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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道兵这个兵种脱胎于战斗部队,他们当年还有护路任务,编有一个装甲列车纵队,战斗力很强.老侯他们在大兴安岭的建设,属于505 工程,505 工程的政治部主任徐诚之,便是亲手判处座山雕死刑的剿匪英雄,这支部队的军事素质相当高.而且,老侯他们的法,可不是打靶子练出来的.施工的地方,常常人少动物多,为了自卫,走哪儿都带着.工作艰苦,生活也有些枯燥,打猎便是他们改变这种枯燥生活的一大手段.那时候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大家对野生动物保护意识也不强,这样,铁道兵们打活物的机会比较多.
老侯回忆说,有一次,他认识的一个参谋,在山上找蘑菇,碰上狗熊和他抢,对峙之中,老侯和另一名战士赶到,一阵混战之后,三人乱打死狗熊,四只熊掌,其中,一只送北京总部(行话称“兵部”),一只送师部,另外两只加上熊肉,部队专门请了厨子来料理,吃得一营尽欢.
鄂伦春族以熊为图腾,此前,老侯他们见到狗熊,谁也不敢打,怕犯纪律.曾有一次,13 团吴团长带干部到额木尔河支流勘查,遇到狗熊,情况十分危险,大家都不敢开,大眼瞪小眼,一直瞪到狗熊消失.
等到退役后才知道,鄂伦春人虽然把熊当图腾,他们自己也猎熊,只是打完猎要唱歌,请熊原谅而已.得知这一情况,大家面面相觑.
几年前,曾经在内蒙古呼伦贝尔盟采访奇峻山老书记,这个大青山骑兵纵队出身的老盟长和好搭档杨政委的故事,曾让我荡气回肠.采访时,在当地交了几个好朋友,于是便向人打听铁道兵和鄂伦春人比法的事.
一问之下,真有人记得这回事儿.呼盟林校的鄂伦春族教授张向晖老先生,甚至还记得老侯的一件趣事.老侯虽然是个知识分子,身材魁梧,极有威势,尤其是逢开会、出发等临行之际,他总是慢吞吞的(施工中,腿受过伤,老侯实际上是伤残军人),多大的官都要等他,每到一个新地方,人家老把他当“1 号首长”.
老张记得比赛,却不记得谁输谁赢.他说,至少有一件事得说清楚,鄂伦春猎手的法好,是他们的生活决定的,部队的人打次数可能比不上这些鄂伦春猎手.
之所以不记得比赛胜负,原因是张教授对那次比武的记忆里还有另一件事印象更深刻.
在这次比武中,解放军方面更看重的是“加强民族团结”,争取地方少数民族支援铁道建设的效果,不大在乎输赢.比赛可以说是宾主尽欢,双方一起载歌载舞,气氛很好.
当时,部队经常会传唱一些比较新的歌,鄂伦春人听了十分好奇,有些就学着唱起来.
鄂伦春人跟铁道兵学唱歌,这不是挺好的事吗?然而,有一首歌出了问题.
这首歌是1962 年新疆伊犁军分区干部李之金创作并传唱的《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它是一首带有新疆民歌风格的军歌,旋律优美动听,在当时,属于相当新颖和受欢迎的一首歌.
参加联欢的鄂伦春人,能歌善舞,很快就学会了这首歌,有一段时间,经常有人唱.应该算是当地鄂伦春人最早学会的汉语歌曲之一.鄂伦春人当时只有几千人,是一个几乎每个族人都是半熟脸的民族.鄂伦春人唱歌不拘常法,有些纯朴的鄂伦春猎人,唱着唱着,便会改歌词,结果,“的战士最听党的话”,被他们唱成“贵德布的战士最听党的话”.
一开始,大家觉得挺有意思,后来,可能是贵德布旗长亲自干预,就不再这么唱了.可能贵德布旗长认为,“贵德布的战士”提法欠妥,容易引起误解.
至于老侯,他对这个事就没有印象了,他记得唱的是“日落西山红霞飞”,而且鄂伦春朋友极为热情,拉着他们喝酒.老侯他们有任务,先走了,有一位战友被拉住了,碍于情面,又不好意思不喝,结果酩酊大醉,回来睡了整整两天.
看来,朋友的热情,有时候也挺难承受的.
(摘自《冰血》长江文艺出版社北京新世纪出品图/贾雄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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