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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廿年重识参考文献格式范文 与廿年重识张爱玲类参考文献格式范文

版权:原创标记原创 主题:廿年重识范文 类别:学年论文 2023-12-31

《廿年重识张爱玲》

本文是关于廿年重识方面参考文献格式范文和张爱玲有关论文写作技巧范文。

一 1980年代中期,在日本仙台上大学和读研究生的时候,大约有四五年的时间,我一直在图书馆打工,也就是坐在前台借书还书,然后把还回来的书放到书架上.打这份工最大的好处是可以随便进出书库,坐在前台时也可以看书.那些比较中外香艳小说的段子先不必说,第一次读到余英时论陈寅恪、夏志清论张爱玲,都是那段时光难忘的事情.出国之前,国内出版的几部中国文学史我都大致读过,里面或者根本没提张爱玲,或者说到也是一笔带过,评价很低.最早听说她的名字还是从母亲那里,不过机缘不巧,一直没有见到过她的著作,至于夏志清的名字,更是没有听说过.初次读 《中国现代小说史》,我被相当地电击了一下:夏志清先生的文字与研究方法都与国内的著作大不相同,他对沈从文、钱钟书的议论深得我心,关于张爱玲的赞美更是让我印象深刻.然而等我静下心来读张爱玲时,已经到达美国的芝加哥.书是在华埠图书馆借的,纸边已经有点卷了.读的第一本,是相对说来评价没有那么高的 《半生缘》,却一下子就把我抓住了.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是离故土最远的几年,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孤独而荒凉,何以解忧,唯有读书与月光.青年时代在东方,读的都是西学;感觉遥远了,反而是中国书逮到什么读什么.于是胡适、钱穆和未臻一流的温瑞安、卧龙生杂在一起,张爱玲、白先勇也和毕竟野史的柏杨、黎锦晖交叉着阅读.时光就这样消逝,到差不多读完了张爱玲时,传来她悄然远行的消息.

张爱玲成名在敌后时期的上海,1952年仓皇去香港然后转美国.如果不是夏志清鼎力推崇,恐怕她的作品在现代文学史的重要性不易被承认,在台湾香港也不至有太大名气.至于她进入中国并且大行其道,已经是1990年代初,商业化兴起,文化与政治退潮,在急剧灯红酒绿化的时光里,那些爱情故事征服了一代人,尤其是女性,成为学与小资情调的经典.当年读夏志清先生的 《中国现代小说史》 之后,深感小说是中国文学一个比较薄弱的部类.大体上除了一部 《红楼梦》,直到清末民初,基本还只是继承话本的传统.夏志清先生批评早期新文学小说多半不成熟,极力推许沈从文、张爱玲等等,我以为并没有错,虽然他对张爱玲的评价有一点用力过度.而且夏志清先生由于扬张抑鲁,便看不到张爱玲和鲁迅一样具有直面人生的犀利,只不过张爱玲是以女性的直觉与同情,鲁迅是以男性的观念与刻薄.他因为在海外治西方文学,不免有些学院派的分析归类习惯,然而张爱玲偏偏是难以归类的天才型作家.她的天才倒不在于少岁横空出世,一举成名,而在于即使最早的作品都带着一份与年龄完全不相称的苍凉,又丝毫看不出师承.张爱玲的文字是直觉的,她当然读过很多,既汉译过 《老人与海》 也英译过 《海上花列传》,晚年还专门研究过 《红楼梦》,然而她谈不上继承曹雪芹,也不曾显示出任何特定外国作家的影响.我初识张爱玲时恰值 《百年孤独》 洛阳纸贵,后来高密东北乡和白鹿原都红遍了中国,却不免让我想起马尔克斯笔下长尾巴的怪胎.90年代学张爱玲的作家也颇有几位,而才气与底蕴无可相比.原创性的匮乏,有时是当代人不愿承认又不得不面对的状态吧.如果说 《倾城之恋》 状写白家,还有两分贾府面影,可那支笔却是张爱玲的.虽说是异代不同时,没有可比性,但是张爱玲的感性、简练、主观是18世纪的 《石头记》 里没有的.她对悲喜尘世的感知、对流金都市的沉浸、对人情冷暖的锐敏都是独特的.她不需要想怎么写小说,形式、结构、流派等等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就好像在政治上一样,她两任丈夫一个是中国的汉奸、一个是美国麦卡锡时代的左倾社会主义者,折射出张爱玲或者是毫不介意,或者是兼容并包.在文学上她也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1940年始发表作品到1970年代大隐于市,三十载颠簸起伏,张爱玲依然故我,只是年青时毕竟是看客,老去则历经沧桑,连文字也会渐渐从最里面透出凉意.

二 为了写 《在生命这袭华袍背后》,免不了重新读一些张爱玲的作品.上一次通读,已经是20年前,对她那力穿纸背的沧桑,感受自然是大不相同.张爱玲脍炙人口的作品,大多写于年青时,所以有不少人认为她去国以后,才气下降.确实张爱玲到美国以后,小说写得少了,更多是电影剧本、散文和翻译.张爱玲文字我谈不上有多少深读,仅从个人印象而言,张爱玲后期文章老到纯熟,不复早年一气呵成的咄咄逼人,多几分极冷的轻描淡写.才华是否暗淡,是见仁见智的事,若论对于人世的观照,张爱玲后期似乎清醒内敛得多.需要留意的是,《小团圆》和 《同学少年都不贱》 是在身后出版,我们并不清楚究竟是作者满意的定稿,还是仅仅一个草稿.《半生缘》 和 《怨女》 分别是 《十八春》 和 《金锁记》的改写.发表于1979年的 《色·戒》,据张爱玲自己说,从初稿到最后定稿过了近30年.我以为《色·戒》 是一篇很成熟的短篇小说,不过人们熟悉 《色·戒》,多半由于大导演李安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到底有多少人精读过原著待考.

八年前一场秋雨后,去城里看 《色·戒》,电影当时在华人圈子里造成一个不大不小的轰动,许多平常不看这类文艺片的人都去看了.倒是美国人没有几个关注 《Lust·Caution》,而几家大报的影评给出的星数都不高.比较引人注目的是,《色·戒》 领到了一个17岁以下不得看的NC—17,这在美国是最少用的一个级别.从我住的小镇进城,有30英里路程,到城边天色已黯,橙色路灯纷纷亮起.影院在街上,那是芝加哥城北很热闹又有些文化气息的地段,早年坐落着许多看起来古旧的小饭馆、当铺、书店等等.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常来这一带,曾感受到索尔·贝娄的描述原来十分写实.那时爱去的一家旧影院,在不远的百老汇街上,有时放些在美国难得一见的欧洲或亚洲电影.稍有规模的城市,都有一条百老汇街,其实和纽约的百老汇大道根本不沾边.百老汇是Broadway的音译,更准确的翻译是宽街,和北京的一条路名一模一样.儿时就住在宽街附近,知道那只是一条宽点的胡同.

此后很多年没到城北来,一路但见很多房子都已重建.房子虽新,式样却是老的,保存着上世纪初到1930年代的风格.在灯色里,颇有走在布景的感觉.如果再放上一段舒缓的萨克斯管,就几乎不知今夕何年了.《色·戒》 给我印象较深的,正是布景的用心:平安戏院、凯司令咖啡馆据说都是花大力气还原的.虽说做得太新而少些真实的质地,但这是当今电影的通病,无可厚非,加上音乐以后,已经很有些逝去的年代感了.李欧梵和龙应台说得不错,李安是一位注重历史细节的导演.但也恰好说明,如果他有时把握不住那个年代,并非由于疏失,而是力有未逮.在我看来,李安把一篇不露声色的叙事改得相当煽情,而且着力在性元素上,不仅有票房考量,更见出导演的诠释.张爱玲原本轻轻带过之处,被敷衍成三段漫长的床上肉搏,以证实原著的一句话:“每次跟老易在一起都像洗了个热水澡”,而省略了后面那句“把积郁都冲掉了,因为一切都有了个目的”.李安是很敬业的导演也深得好莱坞神韵,然而他在 《色·戒》 里对女性的理解颇成问题,以至把张爱玲原著多处理解反了,还真以为男性可以从床上直接抵达女性的心灵,以为张爱玲原著是关于爱情.李安顶着压力去破忠奸两分法,顶得自己得奖时感极而泣,虽然滑稽,倒也可理解.但是破忠奸两分法的武器是性爱一元论,未免半斤八两.

李欧梵和龙应台几乎是李安的拥趸,对小说的解读也几乎和李安一样.李先生从文学的人性探微出发,龙女士则着眼于历史判断的重新审视.虽然他们的视角不同,但都倾向于把 《色·戒》 看成是一个超越世俗价值观的性爱故事,是对基于好与坏、正义与邪恶的历史图解的解构.李先生说,“在人物个性方面﹐李安真是下了极大功夫﹐不仅是照传统好莱坞的方式加强了两位男女主角的心理动机﹐而且更用了大量 (也极大胆) 的当代电影手法﹐把‘色’的层次加强了﹔换言之就是在‘性’和身体方面大费周章﹐所以床戏也特别重要”.龙女士则道,“张爱玲的这篇‘不好看’的小说,之所以惊世骇俗,主要是因为小说中违反世俗的黑白不分、忠奸不明的价值观.一般的作者去处理女特工和汉奸的故事,难免要写女特工的壮烈和汉奸的可恶.张爱玲的女特工却因为私情而害了国事,张爱玲的汉奸,也不那么明白地可恶”.

其实张爱玲所写的是佳芝内心的柔软,柔软到即使自己也认为是正义的行为,终归是下不了狠手.在说“快走”那一瞬间,人性超越了民族大义、价值判断,不计自身安危.换来的结果,恰好形成对比:易先生毫不留情,下命令把她立刻毙.这对比之间,人性的光辉照得连易先生自己感受都十分的复杂,这种复杂才昭示易先生人性里的冷酷与果决.仅仅从爱情、从性去解读《色·戒》,不免看低了张爱玲.从她的早期作品开始,在沧桑的笔触、对人情世故的洞烛幽微背后,是张爱玲一份不需要道德支撑的悲悯之心.这一份对尘世的理解与描述能力,贯穿她一生的作品.只不过 《半生缘》 里面细细的铺陈、淡淡的柔情,到 《色·戒》 变成了极简的白描、寥寥数语之间的残酷.

三 文本分析自然是批评的基本,从文学史或者批评理论的角度给出评价也是应有之义.不过在我看来,文学批评家需要有历史感,一如历史家需要有关于心灵的理解力.关于作者,比评价更为重要的是钩沉史事,构建个人史的河流与景色,从而试图抵达作者的内心世界.我们所受的教育,习惯的思维方式,大多是一元化的两极对立,区分好坏,辨明是非的判断先行.我们在读历史的时候也好,看现实的时候也好,往往有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倾向,然而无论是寻找过去的真实,还是看清现实的面目,首先需要警惕的,就是给出价值判断.在历史,我们需要陈寅恪先生所言“了解之同情”,而价值判断往往会影响对真实的把握.在人生,同样需要设身处地的理解力,而不是褒贬与对错判断.

天才自然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大约多数论者都会同意,张爱玲的家世对她有很大影响这一点吧.学历史的人有一个习惯,文章里人与事总要去核实一下.前两天提到她的祖父张佩纶,就去看了有关他的一些文字.张佩纶是晚清清流的重要人物,我在文章里是这样写的:“在清流极盛的1870年代,张佩纶是与张之洞齐名的‘直隶二张’之一,三十六岁就位居枢要,却因中法战争马尾海战惨败而断送仕途.李鸿章与张佩纶父亲张印塘是故交,他极其欣赏并倚重张佩纶,在他倒霉以后,仍然让小女儿嫁给他做第三任妻子,所生幼子便是张爱玲的父亲.张佩纶以才学称于世,却被充军,归来后入李鸿章幕府,又被弹劾赶出京城,五十六岁上郁郁逝于金陵.”关于晚清政治,往往强调的是清流与洋务派的对立,从而忽视了两者紧密的关联,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事实上,从繁杂的史实中抽象出一些范式虽然是必须的,但是一旦简单化、绝对化,就可能错得没边.尤其在牵涉到人际关系的时候,千丝万缕需要慢慢的梳理考证,避免轻易下结论.最近发现的张佩纶与李鸿章通信表明,张佩纶在作为清流要角最活跃的时期,私下里和李鸿章有很密切的联系,清流领袖李鸿藻对他的本家并非很排斥,而是也有笼络的一面.一般那种清流主战但是保守爱国,洋务派务实但是求和媚外的固定模式 (stereotype),其实是可疑的.事实上,张之洞就是从清流华丽转身变成洋务派重臣.张佩纶如果不是仕途断绝,想必为李鸿章之股纮.

张佩纶和李鸿章的女儿李鞠耦婚后感情极笃,曾经共同著书,李鞠耦自己也留下来不少文字书信,据说有辅佐乃父之才,主张见识相当不凡.张佩纶虽经大难,仍然性格倔强、议论尖锐,因此后来又被赶出北京,之后不免颓唐.李鞠耦在张佩纶去世后,独力抚养子女,家教严格而中西并重,张志沂国学英文皆佳.其妻黄素琼是长江水师提督黄翼升孙女,更是当时罕见的特立独行新女性:擅英语,学油画;离家出走,去国游学.大抵晚清时代的官宦世家,在教育上已经相当重视西学,教育开放的程度,往往不是今人能够想象的.张爱玲性格上颇有乃祖之风,和父亲爱恨交织,最终断绝;和母亲则关系微妙复杂:既深受影响,又有着冲突.她少年时的家庭痛苦经历,自然对其创作和性格都有影响,然而她终其一生的高傲孤绝、对世俗道德的超然、功利得失的洞察,都有一种俯视人间的姿态,这恐怕和她的少年生长环境有莫大的关系.“张学”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把张爱玲小说里的人物和她的家族一一对号入座.其实小说家言不必与本事同,更多是经过故意加工的.张爱玲说过红楼梦“是创作不是自传”,她自己的小说也是如此:“也间或有作者亲身的经验……但是绝大部分的故事内容都是虚构的.”如果想从小说中考证出张爱玲的生活故事,多半会不靠谱.比较靠谱的是,她从青年时就写出繁华背后的苍凉,文字的气质氛围,不仅仅出自天才,也缘于独特背景与身世.

张佩纶虽然当了李鸿章的女婿,但也因此为了避嫌,更加不可能重新进入官场.晚年在南京时常以酒浇愁,抑郁寡欢.张爱玲最后20年在洛杉矶离群索居,往往也被认为人生不幸.然而张爱玲的人生事实上与张佩纶是完全不同的,她是一个独立而叛逆的人,一生中的重要选择一直是主动的:放弃学业以写作为生,与胡兰成相恋然后决然离开,改朝换代之后只身赴港转美,晚年在赖雅死后选择隐居独处是再自然不过的.孤独与宁静,对于张爱玲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1995年9月8日,张爱玲被发现已经去世几天了.据宋淇之子宋以朗说,唯一见到她遗容的华人林式同先生记录:“张爱玲是躺在房里唯一的一张靠墙的行军床上去世的.身下垫着一床蓝灰色的毯子,没有盖任何东西,头朝着房门,脸向外,眼和嘴都闭着,头发很短,手和脚都很自然地平放着.她的遗容很安详,只是出奇的瘦,保暖的日光灯在房东发现时还亮着.”《纽约时报》为她发的讣告的最后一句是:“她身后没有亲人.”(There are no survivors)

(选自《在生命这袭华袍背后》/李大兴 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17年9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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