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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大猫跑哪去了类电大毕业论文范文 和大猫跑哪去了类毕业论文题目范文

版权:原创标记原创 主题:大猫跑哪去了范文 类别:硕士论文 2024-04-05

《大猫跑哪去了》

本文是关于大猫跑哪去了类毕业论文题目范文跟大猫类毕业论文题目范文。

田草

小巴特养了两只羊,一只白色的羊,叫白雪.另一只黑色的羊,叫黑虎.黑虎是公羊,不但有胡须,还有两个犄角,好看而又英武,既像鹿角又像鹰角.黑虎,全身并不都是黑毛.头是黑的,蹄子也是黑的,身上的细细的绒毛,发着白白的颜色,长得高大健壮,眼睛往里凹着,有种异国血统的样子,跟科尔沁的其它山羊略有不同.小巴特喜欢黑虎的那双眼睛,也喜欢它的下巴,更喜欢它的蛋蛋.小巴特见到它那两个大蛋蛋,皮球似的蛋蛋,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好看而又生动,羊们喜欢,男人看了免不了又嫉妒又惭愧.阳光一照,大蛋蛋闪着金光,黑虎骄傲地叉开腿,故意夸张地把它露出来,作为资本,向母羊们发出诱惑.小巴特每每看到黑虎的大蛋蛋,就会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蛋蛋.小巴特偷着用手丈量着自己的蛋蛋,做完比较之后,他就问爷爷:“为什么,我的没有黑虎大?黑虎两个大蛋,我怎么一个?”

爷爷拍了拍他的脑袋,笑了.爷爷说:“等你长大了,你的蛋蛋也会变两个的.”小巴特似懂非懂,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黑虎靠着它一对硕大的睾丸,在村子里是出名的和得意.只要给它机会,见到漂亮的母羊,它都要往前凑和,跟人家亲近,家舔毛,套近乎,无论人家的羊群里有没有别的公羊,它都敢挑衅,无论人家愿不愿意,它都敢往人家的母羊身上趴,到处留情,到处撒野种.村上有很多人家的羊,都有它的子孙后代,因为它毛色好,长得俊美,村里人对于它的品行多少就有了谅解.对于它的风流,小巴特不但纵容,还非常骄傲.

母羊白雪,长得像一朵白云,浑身上下都是白白的,没有一点杂毛.皮毛漂亮眼睛也很特别,眼睫毛又浓又密,比化了妆的女人都好看,它温顺聪明,尽管黑虎很,眼瞅着村子里诞生出一个又一个杂毛的小灰羊,白雪依然无怨无悔,贤惠的像一个守着妇道的妻子,每每遇着了嫩草,或者是鲜花儿,白雪还是等着黑虎一起吃.那情景也好似一对恋人,男欢女爱.

白雪已经有孕在身了,爷爷说,它就要下羔了.小巴特看着白雪懒懒的样子,走路故意夸张地腆着肚子,那两步走,比一个孕妇都矫情,满地的青草,不自己去吃,天天惦记着小巴特手里的草,让小巴特来喂它吃,跟小巴特撒娇.好像只有这样,吃到嘴里的草才有味道,盐巴才有滋味.

白雪的身子需要补养了,每天从草地回来,爷爷还要单独给它吃饲料,补盐巴.

小巴特经常领着它们去吃草,去河边饮水,晒太阳.

小巴特喜欢它吃草的样子,昂着头,眯着眼,像一个舞蹈演员表演杂技,还有那撮小胡子也更加生动了.

这两天放羊的时候,在河边老是碰见一个人,小巴特不认识他,看样子是从城里来的,不是乡下人.城里人老不晒太阳,脸比较白,有那种土豆削了皮的光滑,这是与乡下人不同的标志.

那个人说,他认识小巴特的爸爸.小巴特一下子兴奋起来,他好久没有看见爸爸了.从过年到现在,一直没有爸爸的音信,打电话也找不着,跟MH370 马航失联的飞机似的,失联了.小巴特以为他知道爸爸的下落,提起爸爸,一下子就跟那人有了话题,有了亲近感.那人说,他是从城里来的,小巴特问他,你跟我爸是朋友吗?那人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小巴特也没弄明白他到底认不认识爸爸,提起爸爸他眼泪汪汪的,妈妈早跟爸爸离婚,嫁人走了,留下他和爷爷相依为命.

小巴特等到九月一日就要开学了,爷爷说,以后就不让他放羊了,让他好好学习,长大了到城里去.小巴特不想当什么官,他只想有了钱,到城里去找妈妈.城里是一个繁华的世界,也是他想象之中的城堡.妈妈一定在那里.

小巴特的脚上穿着一双绿色的球鞋,鞋跟已经坏了一大块儿,缺口那块儿露出黑漆漆的脚跟,身上一件格子T 恤衫,也到处都是破洞.小脸弄得像个大花猫.

其实崔广金根本不认识他爸爸,他想把这两只羊弄走,故意没话找话,跟小巴特瞎聊.目前他是分文皆无,他想,偷两只羊怎么也能卖个千八百的吧,能解决燃眉之急.眼下,他要紧的是钱.他没有钱是办不了事的.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去美容.不,应该说是整容.他讨厌这张脸,这张脸,鼻子、眼睛、嘴都是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母亲好比是他的底片,只要底片在,认识他的母亲就能认出他来.现在,他要破坏原有的相貌,换一张脸活着,他不能让别人看见这张脸.大热的天,他戴着一个帽子,帽檐压着半个脸,特务似的潜进了村子.现在又充当贼,想偷小巴特的两只羊.他进村之后,第一眼他看见了黑虎,觉得那只羊膘肥肉厚,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现在羊虽然便宜了,但是,那只黑头的外蒙羊,也能值一千元.崔广金盘算着,怎么来偷.卖掉之后,也能让他填饱肚子,能吃一顿大骨头,喝两瓶啤酒.

崔广金随便地撒谎,说,河边有条蛇,好像是条蟒蛇,碗口那么粗,在草丛中盘着,想法把它弄走吧!蛇会不会咬了你的羊,让羊离河边远点儿吧!要不你回去抓蛇,我给你看着,就两只羊,我又抱不动,还怕我吃了不成?我不是狼,我吃不了羊的.

他琢磨着怎样把小巴特支开.想了想,他编出一套谎话来.小巴特信以为真,拿过竹竿,就跑过去看了.崔广金看着那两只羊,很恬静地趴卧在树底下睡觉,崔广金琢磨着怎么把它带走.哪怕能弄到路边上,找一个麻袋装上,然后,到大路上截辆出租车,就能把它弄走.如果两个弄不走,就先弄一个.那只白羊看起来比较沉重,怀孕的样子,不好弄.如果选一只的话,崔广金决定先弄那只黑羊.黑羊有两只非常好看的犄角.号角似的犄角,如果抓它会不会用犄角顶他,还是防着点儿好.他找来几个树枝、一条绳子,一步步地往前靠拢.白羊好似有了什么预感,开始轻声地哼唧,公羊闭着眼睛,对于白羊的哼唧,公羊无动于衷.崔广金见公羊没什么反应,就大胆地继续靠前.其实,他心里也害怕.说是不怕,羊不能咬人.绵羊,绵羊.平日里,骂老实人是绵羊.如果公羊咆哮起来,犄角就是武器,一样会把他顶死的.

然而,就在他倒退着,寻找角度,想一次性完成偷盗,屏住呼吸,勇敢地往前冲,直奔羊脖子甩过去绳子时,忽然间,有一道光线般的东西,迅速地在他眼前一闪,接着,有股凉风撩过他的头皮,直接进入他的脏器.他吓得“哎呦”一声,倒地.大腿瞬间就流出一摊血来.猛袭他的原来是一条蛇,黑色有花纹的一条大蛇,对他怒视着.崔广金这才知道,他被蛇咬了.他吓得扔掉了绳子,赶紧逃窜,没想到不远处,还有两条黑蛇,在那儿盘踞着等着他.刹那间他看见好几条蛇,都是一样的颜色,只是大小不同,看来这儿有蛇窝.他闯进了蛇窝,眨眼间,他被几条蛇围攻着.他看见那条大一点的蛇,抬起了头,对着他吐出了长长的蛇芯子,看来是要吃他啊!他恐怖地捂住了脑袋,开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小巴特听到他的喊叫,赶紧跑回来,那几条蛇见到小巴特,友好地聚集在一起,对小巴特很友好地舞动着身体,似乎跟他对话,告诉他什么信息.小巴特并没有撵赶那些蛇.对于蛇的出现,小巴特波澜不惊.他是习以为常了.他天天放牧,天天看见蛇.蛇从来都不咬他.“你不惹它们,它们是不会咬人的,为什么蛇咬你了呢?这些蛇是与人为善的.”小巴特说.

崔广金撒谎说:“蛇要吃羊,我去打蛇了,才被蛇咬的.”

小巴特说:“蛇从来不吃羊,你误会了.蛇是有毒的,你赶紧去医院打针吧,不然,你会死的.”

崔广金看着被蛇咬过的伤口,正往外溢着红色的血液,他有点眼晕有点害怕,瘸着腿就想跑,小巴特喊住了他,不让他走.小巴特捋来一把马齿菜,那个遍地都有的马齿菜,以前蜂子蜇了他的时候,母亲给他用过.小巴特什么都懂,知道被蛇咬了,用这个解毒.清爽润滑的马齿菜,被小巴特揉在大腿上,似乎减轻了他的疼痛.但是,伤口处依然还有黑色的血渍.小巴特慌张地说:“弄不好,你真的中毒了.”崔广金一紧张一害怕,吓晕过去了.连日来,东躲西藏的,吃了上顿,没了下顿,精神又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蛇的舞动,早已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小巴特一说中毒了,他以为会死,硬是吓得尿了裤子.他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真死了.他开始用蛇来骗小巴特,不想,自己反被蛇咬了,是不是,冥冥之中,藏着因果的报应.男孩儿,羊和蛇,是不是他的虚幻?

他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他懵懵懂懂地记起一些事来.他死了,是不是早就是魂魄了.不然的话,他说有蛇,怎么会就出现蛇了呢?以前,他只是在动物园里,在电视里见过蛇,真的蛇,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刚说,河边有一条大蛇,草丛里就来了一帮小蛇,世上哪有那么蹊跷那么诡异的事.看来,自己已经不在人间了.行走的应该是他的躯体,另一个他早就不存在了.

前几天,他去镇上找他老婆.他的家在丁家镇的集贸市场的拐角处,每到集市,他家门堵得水泄不通.以前,他家是做买卖的.门对着集市,家里卖菜籽、农药、化肥,每天邻近的几个村屯的农民,上集市来都上他家坐一坐,买不买东西,都要站一脚,打个站.抽棵烟,唠几句嗑,喝几口水啥的.碰上缺边少沿的种子、菜籽啥的,三元五元也就顺手捎回去了.没人说他卖的贵,都说他卖的东西好.一来二去,跟这方乡土的人就熟了,他就在丁家镇上站住了脚.

如果继续经营下去,他以后回城里买个房子,也不是个问题.问题是他的老婆———肖芹,也不知道迷了什么窍,非要买台车,一台红色小宝马,二十多万.在网上搜着了就着迷了.肖芹喜欢的不得了,整天在网上看来看去的.说是丁家镇离城里太远,这么年轻就要把她困在乡下,无聊的时候想进城,还得打车.如果跟同学聚会,或者参加什么婚宴学生宴的,根本就回不来.再说,有了车,进货既体面,又方便.谁知道你有钱没钱啊!房子没有,可以租.有了车,别人才以为你真的有钱了,车是用来消费的.能消费起豪华东西来,自然会有人借钱给你.你只有借来钱,才能把生意做大.崔广金想:老婆的话也有道理.只是,眼前没那么多钱消费,能省则省,有了钱多进货,多积蓄吧!老婆不高兴了,老婆整天跟他怄气.崔广金受不住老婆的唠叨,哄着老婆开心,答应明年赚了钱带老婆去台湾旅游.老婆说,不想去旅游,她还想要车.她有一个同学在山东那边打工,能给介绍一家赚钱的买卖,就看你做不做了!

“什么生意,这么神秘?”

老婆说:“就是一款除草剂.说很多人卖这种除草剂,都发大财了.”崔广金担忧地问:“不是假的吧?”

老婆狡黠地对他说:“假不假都是那玩艺,能把草除了,烧不死苗,就行.现在的买卖,哪里有多少含金量.药店天天飞着的小广告,治阳痿早泄,吹五诈六,夸大其词.用一次花个十元二十元的,买开心罢了,没看谁治好;还有那些五花八门的减肥药,吹得跟天花似的,想减肥的人,哪个好使了?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吃不好,也吃不坏.有些钱就是这么挣的.懂了吗?投机取巧,擦边球.既不犯法,也不给农民造成多大的损失,谁让他们图便宜了,图便宜就是这货,赖不着咱.”

崔广金最终决定铤而走险.由肖芹出面联系他在外地打工的同学海泉.然后打款,做这种山东某生物化肥厂产的一款除草剂.两元钱来的,能卖三十一元.好使不好使,别烧了苗就行.对方一再表示,烧不了,肯定没事.崔广金是豁出去了,为了能给老婆买一台车,竟然铤而走险,从山东进了这批农药.开始的时候,农民用了没有什么反应.到了小苗出来三四个叶子的时候,快追肥了,农民开始打除草剂,没几天发现大量的小苗开始枯黄.草虽然死了可小苗也跟着遭了殃.眼见着大批的苗秧死亡,很多农民找上门来讨说法,崔广金招架不住,让老婆给海泉打电话.老婆说,他关机,找不着人.农民疯了似的要他赔偿.一家一家,说来就来,起哄般的,不依不饶.如果他不赔偿,就要到市里去告他.市里要是不管,就告到去.转眼之间,他家的窗玻璃被砸得稀烂.大墙上,不知谁泼了鸡血,弄得满墙血染了似的,一大片,阴森恐怖.老婆开始哭,孩子也吓得送走了.有家也不回了.今天关机,明天躲藏的.后来的介入此案开始调查,如果是他的责任:第一,面临的是破产.他将要变卖所有财产来偿还农民的损失.农民的绝收,算下来就是卖房子卖地,就是卖了骨头也还是还不起.估算起来得几百万元.其实,赚也就赚了二十多万.第二,没有偿还能力,只能入狱.

崔广金最惧怕的就是蹲监狱.他才三十多岁,如果判个三年或五年,或许他还能有将来.他咨询过律师,就目前农资打假的问题,情节严重有可能是十年以上、二十年以下.他听了之后,立刻精神崩溃,万念俱灰了.

在一天夜里,他喝药了.崔广金想:死就一次死成,千万别活受罪.他惧怕死亡,惧怕漫无天日的监狱生活.为了老婆,也为了孩子,不至于跟着他流亡,逃窜,他在一个夜里,喝了大瓶子“乐果”.这种药,药性非常大,老鼠吃死了,猫吃老鼠猫也会死,都说这种药是药三辈的,他以为他一定会死了,用死来逃脱.

第二天,亲朋好友都来了.肖芹是哭得死去活来.来的人,同情他这个媳妇都说他昧良心挣黑钱死也不足惜,可怜的是他的媳妇.

他好像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他的死.有的还赞叹,说他是个男人,用他的死来保卫这个家,给孩子老婆留下一笔钱财,死得值.只不过亏了那些农民,农民今年亏了,农民的地,明年还是会长庄稼的.

他就应该这么死了.否则,活着要比死了还要痛苦.四十几户农民的地说毁就毁了.有多少钱能赔得起呢?一死百了.人活一生,草木一秋,崔广金挺有刚.有人还佩服得不得了.

他是横死的.亲戚来了,都很忌讳,没人给他行礼,也没人给他敬香,老婆不让儿子给他戴孝,连灵棚也不让搭,在他家的门前,只有三五个花圈冷清地摆放着,来证明这家死人了.旁边有一头纸马,披着他的大衣.那是他平日里就喜欢的一件大衣,韩国面料,好像是去年过生日时,老婆给他买的.可见老婆是爱他的.老婆可着他穿,也可着他吃.冰箱里,永远有他吃不完的牛肉.老婆喜欢素食,却常常给他炖肉吃.他喜欢抽烟,老婆想法子让他用吃来转移胃口,烟却不让他抽,经常调样给他做吃的.

还有老婆喜欢给他焐脚.每当他从外面干活儿回来,老婆总是把被窝焐热了让他钻.钻进来,被就鼓起来了.接着就是风声雨声,颤音声.老婆很会撒娇的,搂着他的脖子,猫似的舔来舔去的.他浑身酥痒,弄得他就跟当了皇上似的,有了宠妃,有了娇妻.家里还有一只大猫睡在炕头,有一个调皮的儿子,一个漂亮的媳妇,那时候,那时候啊;幸福把他包围着,忘了天和天外的所有一切.有这么好的老婆,怎么可以让她陪着自己受苦受罪.想想那几天,农民天天来砸门,老婆吓得天天抹眼泪.为了老婆不跟他吃苦受罪,不跟他浪迹天涯,崔广金想到只有死,才是最好的出路.

他喝药死了.这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庄,甚至是整个城市.很多报纸、微信立刻就传出了他的死因,他本来不是什么名人,也没人认识他.但是,他的死,忽然就变得家喻户晓,轰轰烈烈了.

老婆哭肿了脸,然后,又很坚强地张罗他的后事.许多亲威朋友都在场,见证了他的死亡.他已经穿好衣服,被装在了一个简易的棺材里,一把他抬起来,把他送上火葬场.老婆叮嘱他弟弟,给他要一个单间.虽说他是横死,死的不是很光彩,到底夫妻一场.死了,也要体面些,给他买一个好一点的骨灰盒,先寄存着.太年轻,暂不能买墓地.他的弟弟来了,也听从了嫂子的安排.

家里把他的死迅速地传播出去了.被他坑害的那些农民,看到他家院子里摆了那些花圈,也不好再提钱的事儿了.农民死的不过是一季的庄稼,人家可是死了人了,人都死了,也不能再逼人家老婆孩子了.当时就有很多农民,表示不再追究了,人都死了,总不能让人家父债子还吧.

崔广金清楚地记得他是被四个人抬进殡仪馆的,是弟弟亲手给他租了个冰柜,把他放进去.他的头前还摆了很多水果、五谷米,还有三炷香.缭绕着,忽然间,他醒了,睁眼一看,黑洞洞的,狠劲地敲,也没有人应声,猛地一推,棺材盖儿开了,原来盖儿是活的,没有钉钉子.他掀开棺盖儿,走了出来,他饿坏了.他几口就把摆在棺材头的五个馒头、三个桃子吃个精光.临走,他还拿了几瓶矿泉水.

他本想回家找老婆去,让她别悲伤了.他还没死.当他走出殡仪馆的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一沓钱.他跑到灯光之下,仔细地读起来,读完之后,他开始痛哭,他这才知道,他回不去了.

农药没有把他药死.弟弟发现了他还活着,为了掩人耳目,让他假戏真做,借尸还魂,让他赶紧离开这个城市,越快越好,他还没有被通缉,跑还来得及.他不是逃犯.他是“死人”,死了,在这个城市,以后再也没有“崔广金”了,崔广金已经“死了”.

崔广金再次潜回这个城市,是两年以后了,他想老婆,想孩子.他最想看到的就是老婆、孩子,还有睡在炕上的大猫.然而,当他重又回到丁家镇的时候,满市场找他的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那三间瓦房去了哪里?老婆孩子又去哪儿了?集贸市场也不在了.周围都是石头砖瓦,还有围起来的墙布.听说,这里要开发了.政府要在这里盖楼了.老婆搬哪儿去了呢?他打电话给老婆,老婆早就不用那个电话了.给弟弟打,弟弟也是忙音.崔广金一时慌乱,他们都去哪儿忙了呢?集市已经不在了.他化了装,装成一个老婆婆,到集市上去打听.集市上,有人跟他说,你问那一户人家啊,那家男的喝药死了,说是横死的阴魂不散,女的领着孩子走了.那女人走后,房子一直空着,没人敢住.半夜里经常闹鬼,有哭有笑的,说死得惨,魂灵没走.唉,可怜那女人了,这么年轻就守了寡,房子却空了很久了,恰好赶上开发这块地方,那房子才扒了.

崔广金这才恍然明白.

他知道从此以后,自己是“鬼”了,孤魂野鬼了.随着他的死亡,他的也被注销了.他现在,没有了名字,小巴特叫他“叔叔”.

他的腿被蛇咬了.恍惚之中,他看到小巴特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擦伤口,然后,又是小巴特用嘴把他的毒,一口口地吸出来,吐掉,后来,他疼得厉害,一阵剧烈疼痛之后,他就晕过去了.再然后,小巴特又到村里去找爷爷来救他,他趁机逃跑了.

崔广金一心想整容,他到美容院去咨询的时候,听到有个女人说,她要赚钱.听说一个肾能卖很多钱,这件事触动了他.他就向人家要地址,要号码.那女人挺热心,就把号码给他写到手上了.然后,他就急切地跟人家联系,说自己怎么健康,要求见面.

那人约他周五过来,地址是桥北.对这个地方,他并不熟悉.桥北是开发区,很多楼盘盖起来了,都没人住.

那人把他领进一个高楼,恍惚中门口好像有一个超市,然后坐电梯上来的.那人领着他走了好半天,左拐右拐地到了一个电梯间,屋里面,有电脑,也有一张空床.屋里有六男一女,都穿着白大褂,都称为医生.屋里弥漫着一种烟卷的污浊空气.有个戴眼镜的医生,让那个女人给他抽血.于是,那女人打开一次性的抽血器,拿出一根抽血针就往他胳膊上扎.他疼了一下,一咧嘴,他的血就流满了塑料袋.另一个医生把他的名字写上,等着化验的结果.等结果出来之后,跟他签署了协议,先付他一万八千元,算是订金,共计十万元,在黑市上这也算是最高了.余下的预算配型成功后一次性付给他八万两千元.崔广金很欣喜,来这里的不只他一人,还有很多民工.他们都住在这里,一天三顿饭,白菜土豆、菠菜豆腐的,早餐晚餐都能吃饱.这几个人都在议论的事儿.他们都是为了尽快能赚到钱,回家买房子买地,娶媳妇.他们憧憬以后的生活,可以给自己买一身好衣服,买一个苹果手机,可以去高档宾馆住上几晚,也能吃一顿鲍鱼海虾.憧憬之后,他们又陷入到焦虑之中,担心手术是不是正规医生做的.有人说,切肾的没有大夫,都是兽医.兽医用劁猪的办法取肾,手法都很粗糙,下刀非常狠毒.有些人气愤,说不能这么对待他们,怎么说也是个人啊!

崔广金只听他们说,没有插话.他知道能配上型,才是幸运的.既然已经不是人了,哪里还有什么资格挑医生.这年头儿能找到这个的窝点,已经不容易了.

七个医生都戴着口罩,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在这里呆了三个星期之后,崔广金终于有机会配型了.轮到他了,同屋的几个人,用非常羡慕的眼光,目送他进了手术室.那个医生给他消毒,给他打麻药,告诉他:别怕.人其实真正工作的只有一个肾,两个肾,一个工作另一个是搭配,取一个剩一个,正好.不然,也是多余的.好比阑尾,可以留着,也可以切掉.崔广金在医生的慰藉之中,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被推进了一个有阳光的房间里.他知道那些阳光,是偷着进来的,对于他来说,已经好久没看见阳光了.他用手接着那难得的温暖,心里一阵阵地发热,发酸.他知道,有一个肾已经被别人取走了.

明天拆线之后,他可以拿那个协议,去取钱了.那上面有电话有地址的,没进来之前,他是咨询过的.那是一个诊所,对外看病,挂吊瓶,治头痛脑热,实质就是的黑市中介机构.

那天,做完肾之后,人家要给他打卡,他不同意.他非要.他没有,根本就办不了卡.他怕人家怀疑什么,撒谎说,不会用卡,急着用现钱.随后,那个医生告诉他一周以后来取.因为要很麻烦,对方给的是支票,支票到周一才能进账.崔广金想周一周五都没关系.反正,手里有一万八千元的订金,暂时不愁吃喝住行,养几天伤,也调调身体.崔广金不敢住宾馆、旅店,他找到一个日租房,不再住桥洞子了.过了几天之后,他觉得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决定去找那个医生要钱去.

然而,当他打车到桥北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家诊所了.甚至,是哪栋楼,他都不记得了.模糊之中记得楼下有个超市.于是,他掏出那个人给他的卡片,按照那上面的电话拨过去,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忙音.电话根本就打不通.他脑袋嗡地一声巨响,他忽然想起:那天是六男一女,都戴着口罩.这是犯了七煞星,老年人曾经跟他说过,见到有六个男一女的车,基本就是遇到鬼了.他头皮上开始冒凉风了,回想起来,那天那几个人一直是穿着白衣服,戴着口罩,一直都没露脸.但是那里有几个民工,应该是存在的.尽管他头皮发酥,他还是大着胆子,挨个楼房去找,找了半天,找到一个空房子,这里似曾那天来过的地方.但是,这里没有人,只有一堆被人吃剩下的方便面,被一只猫那么大的老鼠在啃着,墙角堆着一床发霉的被子,还有一双破了洞的袜子,发着臭烘烘的味道.崔广金立刻被呛得就要呕吐.他努力地寻找着,那只大老鼠,对于他的存在,一点儿也不惊慌,继续啃着,咬得方便面嘎巴作响.

崔广金异常地恐怖,他大着胆子往前走,大声喊着:“有人吗?有人吗?”整个大楼都是他的回音.

门口是有个超市.开超市的是一个白发的老太婆,他跟老太婆打听楼上是不是有个诊所,那些人去哪儿了?他们骗了他的肾啊!他要找他们要钱.那些人呢?老太婆说,楼上根本就没人住.前几天,来抓逃犯,倒是抓走几个人,是不是你要找的呢?你去局问问吧!崔广金吓得脸越发的白了.也许,是那些人出事了.在黑市里是犯法的,被抓也是早晚的事,只是他的钱,的钱就这样没了.他竟然都不敢去报案.他只能认了,认倒霉吧!

没有了这笔钱,他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他捂着空了的肚子,垂头丧气地走出这栋楼.他又不甘心,以为是记错了地方.转了一圈之后,他又返了回来.因为这里是黑市交易的地方,不仅交易肾,也还交易别的东西.他觉得肚子有点饿,看着集市上有些什么吃的,准备买回去点儿.

他刚走进集市门口,就被一个小男孩拉住了.他吓了一大跳,原来拉他的小男孩就是那天救他的小巴特.你怎么回来了,来这里干嘛?

小巴特说,他是来卖羊的,问他认不认识开卡车的司机,他就想把这两只羊送到草原上去.因为村子里要捕杀羊.听没听说,现在流行着:羊疽病,就是一种传染病,跟过去的禽流感似的,鸡瘟.现在轮到羊了,叫羊瘟,说是一种急性的,人畜共患的传染病,如果传染给人,很快这些人得了肺炭疽和肠炭疽,接着就烂皮肤,比癌症都快.所以,整个城市都下令不让吃牛羊肉了.乡村开始捕杀.昨天,他们村子就有好几千只羊,被杀之后,用推土机掘地两米多深,把那些羊的尸体焚烧,焚烧之后,都埋起来了.

小巴特看到那一情景,吓得魂飞魄散.还没轮到他家的羊.爷爷说,躲不过去的.那头公羊老是去外面跑骚.既然村子里很多羊都染上这种病了,它们也不会幸免.明天给它们吃点好的,牵到村委会去吧!生死也是它们的宿命.牛羊早晚也是一道菜.只是那头母羊可怜,它可是怀了孕的.爷爷说,染了病,小羊羔也一样不能活的.小巴特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得让他的白雪和黑虎去死.他已经把它们当做亲人了.妈妈走了,爸爸又不在家,他经常跟它们说话,唠嗑,把它们当做爸爸妈妈,跟他们玩耍,撒娇.每当他想妈妈的时候,他都去跟白雪诉说,每一次见到他的眼泪白雪都非常懂事似的,用蹄子蹬他,用鼻子闻他,舔他.有时候,白雪还给他做动作,逗他笑,让他开心,给他安慰.他冷了,白雪就往他身上靠,用它软绵的绒毛来温暖他.白雪跟他二三年了,跟他有了很深的感情.

他怎么忍心舍得让它们死呢?为了救它们,连夜里,他用小推车,把这两只羊偷着运了出来,就是想放它们一条生路.然而,小巴特并不经常进城,对城里很陌生,转悠了大半夜,天都快亮了也找不到去草原的车.小巴特急得哭肿了眼睛,他求崔广金无论如何要帮他,帮他把这两只羊运出去.哪怕送到草原上,你就回来.一切让它们自生自灭好了.

崔广金也是四处逃亡,他哪里有能力帮他.小巴特牵着他的白雪和黑虎过来了.小巴特给他跪了下来求他.崔广金惧怕他的眼泪,也惧怕他的双膝,也承受不了恩人的哀求.白雪的眼里也淌着泪,学着主人,也双腿向前跪了下来.他早就听说,羊懂得报恩,经常用跪报恩.想到小巴特曾经救过他,崔广金一下子心软了,再也找不出理由来拒绝.他掏出一沓钱来,对小巴特说,“把这钱拿回去给你爷爷治病,羊我留下.我想办法把羊送到草原去.”

小巴特执意不要钱,说,只要他的羊活着,等流感过去之后,他还要牵回来.崔广金说可以的.崔广金把两只羊装好了,用小车推着上了马路,两只羊在麻袋里,很是配合地没了声音.崔广金让小巴特帮他推着,他想抽根烟,来缓解一下.他刚敢于被这些东西搅得乱了阵脚,他要调整一下思绪,决定怎么送走这两只羊.

太阳已经出来了,路上的车辆陆续多了起来.崔广金和小巴特推着小车,在路上边走边张望.就在离红绿灯不远的地方,忽然间,从崔广金身边驰过一辆红色的小宝马.崔广金的心怦的一跳,他的眼睛就跟着那辆车移了过去.因为是红灯,那辆车就停住了,就在停车的一刹那间,一个女人打开车窗,往外探了探头,崔广金惊讶地叫道:“肖芹,怎么是肖芹?”

他惊呼着,撇下小推车就去追那辆红色的小宝马.车窗被打开了,露出另一张脸来,那是一个男人,崔广金觉得面熟,他惊呼道:“海泉?”小巴特眼尖,小巴特说:“海泉是我爸爸,你怎么认识我爸爸?”

崔广金不顾一切地向前跑,想去追上那辆车,想上前去问问肖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跟海泉在一起?这时红灯闪了两下变成了绿灯.红色轿车,一脚油门,离他们远去.崔广金还是要去追,不想从后面驰过来一辆卡车,眼瞅着就撞到他了,小巴特急中生智,猛地把小推车一横,那两只羊就从小推车上滚了出来.崔广金得救了,没有让汽车撞倒.汽车撞着的是那两只羊,血糊糊的一大片.白羊的肚子里,还有小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了.小巴特抱着那两只被撞死的羊,哇哇大哭.

远处传来警笛的声响.崔广金知道是来了.他不知道是来抓他的,还是来处理交通事故的.如果是来抓羊的,羊已经死了,小巴特说:“羊肚子里的羊羔还活着……”他摸着白雪的肚子,“还热乎着呢!”

责任编辑高颖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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