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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不尽的山类专科开题报告范文 和读不尽的山类硕士学位论文范文

版权:原创标记原创 主题:读不尽的山范文 类别:毕业论文 2024-02-17

《读不尽的山》

本文是关于读不尽的山硕士学位论文范文和尽类专科开题报告范文。

读不尽的山

任林举

作者简介:

任林举,中国电力作家协会副主席.近年来主要从事散文、文学评论及纪实文学的创作.著有:《玉米大地》、《粮道》、《松漠往事》、《上帝的蓖麻》、《时间的形态》等.曾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第六届冰心散文奖、第七届老舍散文奖、丰子恺散文奖、首届三毛散文奖、2014年最佳华文散文奖、长白山文艺奖、吉林文学奖等.

此去巫山

后来,果然我们就走进了时间深处.这却是我始料不及的.

开始,我们只是怀着一种无所谓甚至是不耐烦的心情“奔跑”在巴渝至巫山的路上.

我之所以特意将重庆称作巴渝,主要缘于我的怀旧,我喜欢让事物镀上一点儿岁月的光泽.或许,因为我自己那些最美好的时光都像开过的花朵、脱落的羽毛、凋零的叶子或散落的珠子一样,大多丢失在过往的岁月之中,所以就一直坚信,人类最美好的时光也应该散落或凝固在过去的某一个时段上.尤其现在,我已经有些老了,往前看,基本看不到什么繁花、锦绣,故而,常常喜欢往后看.但我也发现,不仅是我,人类中的绝大部分,在很多时候都是在向后看的.

迄今为止,人类最热衷的一件事儿,仍然是编故事、写故事、讲故事和听故事.我们就像一群在时光中埋头打洞的鼹鼠,真正的空间、真正的路是在身后的.我们主要靠未来的劳役来确认或判断生命的行进方向.那好,我们就大大方方地往后看吧,在故事或往事中、愉悦、陶醉自己.但当我们回头,又经常会在某段光阴里迷路.

从巴渝到巫峡,古时候是要走水路的,或水陆交替着走,骑一程马,再乘一程船.当然,也有人付不起那么昂贵的盘缠,就只能选择步行.几百上千里的路程,如果动用现代的交通工具,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情,但古人们往往要花去数日或数十日的时间,极端情况可能还要“此去经年”.好在古人性子好、心态好,并不急,边走边玩,权当旅游观光.如果是文人雅士,又可以边走边吟诗作赋,进行流动的文学创作.想当初,大诗人李白游三峡时,大概只是遇到个顺风顺水的好天气,就高兴得不得了,于是诗兴大发,吟成“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句子.其实,那不过是一个浪漫主义加乐观主义的夸张,就算坐上现代的机动船,也不可能一日千里.

相对古人,现代人可就是太“神”啦!别说一千华里,一千公里的路程,如果坐飞机,当空一个弧线,只消花去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如果开车,一口气跑下来,至多也就是个小时,大约与古人做梦的速度相当.但现代人的烦忧却也随之而来,速度快了,生活节奏也快了,快如飞旋的车轮,且急且躁,搞得人终日不得安稳、停歇,不管何时何地,去往何方,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怪物在身后追着.

很长时间以来,我就已经发现自己也同样“病”得不轻,但却一直无法让自己的脚步和心慢下来,就更别妄想真如一泓平静的水啦!去巫山,不过区区400公里的路程,可是“跑”过两个小时之后,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被放在油锅上煎了.

眼前,尽是一座座形貌相似的山.过了一座又一座,迎来一重又一重,就是不知道一共能有多少重,多少重之后才能群山过尽.难道真如李白诗里说的,有“万重”吗?后来,我索性就把眼睛闭上,希望能沉沉睡去,有梦也可,无梦也行,最好是一睁眼就到了巫山.朦胧中,似乎过去很久,但一睁眼仍然是与刚敢于一样的山.仿佛,走过的路又重走了一次,仿佛时间的磁盘被神秘的力量卡住,停滞在一个点上,始终没有流动.

然而,当车子终于像一支被施了魔法的箭,一头“射”进巫山无边的云雾之中时,我才醒悟过来,原来时间并没有停滞,只不过是在巫峡的峭壁下打了一个盘旋.一旋就旋丢了方向,一旋就旋乱了秩序,一旋,就旋起了沉睡了几千年的岁月和往事.雾霭中,我已然分辨不清山与水、南与北、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只感觉天上是云,地上也是云,眼前是云,心中也是云,至于雨,似乎只有在某一个暧昧的梦里才可运行、发生.

看吧,费了这么多的周折,我们到底还是没有走进未来,而是走进了时间深处.这确实有一点出乎意料,然而确实也是在某种隐隐的期盼之中.数十年的心仪,数千里的跋涉,不就是为了来自于岁月深处的那一缕情愫嘛!唐代骆宾王有诗曰:“莫怪常有千行泪,只为阳台一片云.”我想,这诗的后半句正好说到了我的心里.

2000多年以前,楚国的宋玉作《高唐赋》,记述楚怀王梦遇巫山神女,并与之交合的故事.这故事有点儿像酒,陈过数千年之后,越发醇厚出神话的味道.也不知古往今来多少人被它的浓艳、香醇迷醉得神魂颠倒,不辨东西.先前,我也深信不疑,并痴心向往,但置身于巫山巫峡之间,似乎受到了某种意外的启悟,反从这故事的醇香里品出一点格外的辛辣.宋玉在文中只说了“旦为朝云,暮为行雨”的巫山神女“愿荐枕席”,却没有说为什么,更没有说楚怀王当时是什么年岁,还能在疲惫之余做那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春梦.

推测起来,那时的怀王怕也不会是青春年少之时了.50余年的旧瓶陈水,还能在此山此水之间滋养出一朵绚烂的花儿,凭的一定不是一个半老男人微澜不兴的春心,想来,一定是天地之间那团郁结不散的灵气发挥了幻化之功.就那么至刚至阳的山,就那么至阴至柔的水,阴阳相浸、互动、互螎,自然氤氲成混沌的云雾,于是,也就有了朝朝暮暮的云情雨意.所笼所覆,所感所化,任你是一截朽木也会生出新枝;任你是千年古墙上脱落的一块老土,也会成为生草又开花的一捧春泥.

如此说,所谓神女,便一定不是神女真身,不过是山水间浩浩灵气凝成的晶莹一念,被怀王、宋玉等人自作多情或别有用心地敷衍成文字,以至误传千年.但不论如何,这个地域定然是与爱情有关的,不仅一定要出产爱情和故事,也不可避免地出产与爱情有关的文学和文艺.屈原曾经来过,赋成《山鬼》:“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岑参也曾来过,咏《醉戏窦子美人》:“细看只似阳台女,醉著莫许归巫山.”元稹来过,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名句;白居易来过,深深感慨“诚知老去风情少,见此争无一句诗?”……其实,来巫山或没来巫峡就大发感慨的史上知名者又何止百人,不知名者又何止千万?留下的诗句和卷帙又何止于手展目阅的这个限数?行至巫峡的峭壁间,你去展目细看,一层层规则叠放着的页岩,谁说那不是一卷卷厚重的大书?一叠叠被岁月装订得严丝合缝的书页,一层紧压着一层,一层层,从百十米深的水下一直叠放到了天上.我们只是信心和愿力不足,翻阅不动啊!一旦翻动,谁又知道期间会有多少惊天动地的故事和石光电火的爱情迸发而出?

是时,节令已经进入了冬天,天地间虽仍有不肯散尽和不甘复位的阴阳二气交缠成雾,毕竟已不可充分地交通,不交则不合,不合则不通,不通则闭塞,闭塞而成凛冽的冬.若是换作其它地域,长风一过,早已是云遣雾散,空空而没有一丝念想了.电影《待到满山红叶时》里的哥哥杨明,在被洪水夺去生命之前,曾经给妹妹写信说:“再有一场北风吹过之后,巫山就有了满山的红叶……”由此,我感觉到,不仅是这个特定故事里的红叶,世上所有的红叶所象征的都不应该是如火如荼的爱情,而是爱情消逝或夭折之后血色的思念.想想,谁愿意让自己的一树爱情生长在一个最不适宜的季节,眼看着它短暂的燃烧之后,便一片片凋零,一直到一无所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只剩下无边而又无望的沉寂?

据说,巫山之得名,缘于神巫巫咸长居此山之中,而此山的巫神一向神通广大,几近万能,可“祝延人之福,愈人之病,祝树树枯,祝鸟鸟坠”,但不知道能不能“祝”人在时间的河流上往来穿梭?如果能,我愿意出万金回到时间的上游.那时,我一定比楚怀王更年轻,或许,也比他的心灵更纯真.

雨中韶山

雨中的韶山,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情怀.

我们就在那雨中行走,走过铜像,走过故居,又走过滴水洞……

走在淅淅沥沥的雨和因雨而生的薄雾之中,整个韶山冲仿佛就沉入了时间之河的底部.很多事物因为缭绕的雾霭而失去清晰的轮廓,而很多细节又都因为雨水的洗涤而显现出更加清晰的纹理.当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在某一个时间结点上被融解、穿越之后,我便无力辨别自己到底是行走在现实之中还是行走在历史之中.

关于中国,关于中国一代伟大的领导者,关于的家族,关于曾经存在过,现在仍然以某种形式存在着的往事、故人、故居以及仍然没有消散的往日的情绪等,都从另一个时空维度里透溢或显露出来,与眼前的雨雾融为一体,在深秋的韶山冲里长久地、浓浓地弥漫.

一切都成为一出戏剧的布景,我们就在这广大的布景之中成为戏剧的一个部分.沿着空间也沿着时间前行的人流,连绵逶迤,如曲曲弯弯的浏阳河,如浩荡北去的湘江水,不论向前看或向后看,一眼都望不到尽头.我们是后来者,又是先行者.

故居的主人们,一定是行在前头,如今却不知道离我们到底有多远,似乎他们和所有排队行在雨中的人流一样,已经不再是故居的主人.他们停留,然后离去.我们也和他们一样,留停,然后离去.

在雨中想那些很久以前就离开故居的人们,感觉到政治、文化、历史等词汇是那样的脆弱而又肤浅,远不及这一场意味深长的雨.因为只有这雨才能够如一种特殊的介质或一种特殊透镜,把来自时间深处的真相告诉我们.它让我们的心如一片不被尘埃遮掩的秋叶一样,清晰而又敏感.

然而,我们却无意感知和玩味季节的温度与情绪,我们在那些匆匆流动或固定的风景背后,在那些凝固的文字或闪烁的声像背后,感受到了来自那个时代,来自于那个时代一个伟大人物内心深处的与感动,冲突与渴望.

其实,世间的路有很多都是一去不回头的.一颗树从一粒微小的种子开始,发芽、生长,一直到高可参天,虽然它并没有离开原来的泥土,但从它的第一片叶子发出那一刻起,便已经告别了大地,一边长高,一边远离.渐行渐远,它的枝干会一直奔向天空,而不是重归泥土,只有到了它最后倒下的时候,才再一次与泥土重逢.

一个人、一项事业或一场革命,大约也是这样,不管最初从哪里开始,那个起点都只是一个起点,而一旦成为起点就永远成为历史,只能够为未来提供有限的回忆或怀念.也就是说,星星之火虽然可以燎原,但燎原之后的那点星火,却一定在原来的起点上化为灰烬.

无疑,韶山是的起点,也是中国革命的起点.但它同样会很宿命地不可能成为的归宿和中国革命的归宿,它只是时光隧道的一个入口,从那里我们很轻易地就能够进入某段回忆或某段历史.

据记载,自从1927年秋离开韶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韶山,直到1959年,阔别32年之后才回到韶山,但这时,韶山已经不再是惟一的牵挂、惟一的故乡,物是人非,历史已经在漫长的32年岁月里完成了一个令人惊叹的置换.

32年之后,的故乡并不是韶山,而是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到处都是他“现在进行时”的“故园”;韶山已经不再是他亲人们的居所,他的亲人们已经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一一失去,准确地说,韶山只是他过去亲人们的居所;而他现在的亲人是他的人民,那些逝去的亲人已经通过数十年的时光流转和风云变幻,幻化成了6亿在他思想中生活着的人民,遍及华夏大地.

人民以及与人民相关的一切,也许正是这个领袖人物最后的寄托和依凭.他已经不能够让自己继续失去了,如果这时再失去他的人民,他将成为没有亲人的“孤儿”,他将认为,自己的生命会因此而失去意义.所以,在这个国家里,他必须让自己处在一个特殊的位置.在那个位置上,他能够随时看到他的人民,他的人民也能够随时看到他,他和他的人民必须能够相互确认.也就是说,他必须让自己站在最前排的位置,向他的人民招手致意,同时怀着某种检阅从长安街汹涌而过的人潮,接受来自于人民的崇敬和拥戴.

也许,这是人世间最令人迷恋和沉醉的互动了!

是一个胸有凌云之志的伟人,所以,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沉迷于小情小景小快乐之中.他一生不贪图美味佳肴,最大的口福也不过是随处可见的“红烧肉”;他一生不贪图钱财,身上没带过钱,也没有亲自动手数过钱.然而,任何一个人的人生总不会没有一个目标或目的.如果你不在意一砖一瓦的得失,那么你却有可能在意一室一屋;如果你不在意一房一屋,那么你就有可能在意一个城池;如果你不在意一个城池,那么你有可能在意一个国家;如果你不在意一个国家或整个世界,那么你就有可能心怀宇宙或志在天堂.滴酒不沾的,也许从骨子里并不是不喜欢醉的感觉,他只是不喜欢酒醉人的方式和深度,不喜欢酒醉的短暂和浮躁,世间没有任何一种酒能够合他的口味或让他信赖.

只有他的人民,才是他须臾不可离开的酒.

只有人民才是他幸福和快乐的源泉,因为只有他的人民才会那样爱戴他,纵容他,甚至会无条件地接受他身上的那些弱点和毛病,让他在热爱中体验了抚慰灵魂的沉醉.

我们都知道,陶醉的本质其实就是某种形式的麻醉,而所有种类的醉都会让一个理智的头脑失去控制,那是一种极度的快乐也是一种巨大的危险.然而,细想起来,人生的最高境界又何尝不是某种忘却红尘困扰的沉醉,人生的最大意义又何尝不是对那种沉醉的体验和期待!如果去天堂只是为了活得快乐,那么已经身在快乐之中还去天堂干什么呢?对于一个伟人来说,不在自己的国家里沉醉,不为自己的人民而沉醉,他到底要去哪里、为什么而沉醉呢?

也许,生命原本就是为了那一场沉醉而预备.

在滴水洞一号宾馆的长廊里,我久久端详当年与宾馆的工作人员那张亲切、和谐的合影,我突然感觉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曾经那样真挚地爱着他的人民.只有在人民中间时,才会被幸福和陶醉的情绪深深感染;也只有在人民中间,他整个生命才焕发出神奇、神圣的光彩.也就是说,当我们站在那个事件及那段历史之外看时,才看到了事情另一个侧面:无情,也许正来自于多情,正如恨来自于爱一样.一代伟人,也许正是因为太在意一份来自于人民的“情”,太不想失去那种特殊的爱与被爱的权利,所以他才要坚持不懈地去奋斗.

雨中的韶山,是一扇飘着流岚和雾霭的窗,每一位走进来的人都拥有两个侧面,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说不清自己的眺望是从里向外的,还是从外向里的;说不清哪侧是现实,哪侧是历史;看不清哪是大事,哪是小事、私情;也分不清其间的情绪有多少是快乐,又有多少是悲伤.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恍惚得不知道自己应该随人潮离去,还是应该在那里继续流连.然而,奔流不息的山溪水却一刻不停地流往湘江,它注定要把一切梦幻与向往都带向远方,并在一个适当的时间将一切还原为现实——所有的时间终将流成岁月,所有的情景终将成为回忆.

从韶山回来的路上,有一个细节在我的眼前反复显现,挥之不去——在韶山水库里游泳,他的头一会儿埋入水下,一会儿又仰起,他的双臂不停却很有节奏、很有力地同时向身体一侧划动……

以前看了很多次的泳姿,但每一次都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的泳姿是那样的,为什么他总是不和任何人一样?后来才明白,那才叫真正的游泳.所谓的游泳,不过就是漂在水上或在水中前进.谁说过,哪有里规定,游泳一定要有一个固定的姿势呢?

想一想,的一生亦或是中国革命,不就是以这种方式一路走过来的吗?

是啊,没念过大学也没留过学却天天作诗填词点评历史有什么关系?没上过军校却要指挥千军万马有什么关系?以小米加应对飞机大炮有什么关系?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有什么关系?穿着破衣滥衫有什么关系?以农村包围城市有什么关系?以撤退的方式前进又有什么关系?最终的胜利、最终的辉煌、最终的荣耀、最终的笑容不还是要归属于他领导的那支军队,不还是要归属于中国!游泳的最重要标志是漂着,是不要沉没.

其实,不仅仅是的泳姿,不仅仅是他的不好理喻的嗜好、难以琢磨的心思,有关他的很多事情都是不可言说的.伟大的含义,或许就是不可解读.

山的意念

云雾弥漫的早晨,我站在长坪沟的谷底,无望地望向斯古拉山的方向.

在以佛教为主要宗教的嘉绒藏区,也许,一切都是要讲缘分的,但我却不知道一个人与一座山要有多大的缘分,才能让如重重帘幕的雾霭在短时间内为我散去.

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仅凭我蝼蚁般微弱的气场,如何能够感动一座巍巍的圣山?久久的期盼如何?深深的心仪如何?几千或几万里的跋涉又如何?除非我也是一座山,或者,除非我也能以一座山的方式……

然而,让人惊喜的一幕,就在我暗自思量之际突然显现——重帘飞卷,云开雾散,从轻纱般残雾的后边,斯古拉圣山缓缓露出她靓丽、明艳、灿烂的容颜.

这就是人们俗称的四姑娘山.

虽然,我在内心里虔诚地仰慕着她的神秘和圣洁,不忍将一个俗艳的名头加给她,但更不忍舍弃的,却是这世俗之名所承载的暖意和亲切.那就顺随众生,也叫她“四姑娘”吧!我将以人类的名义,但以山的方式去感悟、理解这座圣山.

?无奈,人总是有人的框范与局限.说是看山,?双脚却无法径直向山而去,而是要沿着某一条规定的路线和规定的“点儿”一站站走——?寺、枯树滩、龙洞、沙棘林、甘海子、两河口、木骡子……但我的一颗放不下的心和无法收束的目光,却始终难以离开那座在流云里忽隐忽现的雪峰.

就这样,踟蹰行至一片山间平台时,忽然就没有了山体和树木的阻挡.抬头,忽觉雪峰迎面而立,仿佛近在咫尺,只可惜这时恰有一片洁白的云朵挡住了“四姑娘”的面容.依目力和常识直观判断,那云正在以很快的速度流动,也许不出几分钟就会从雪峰飘过.于是,我决定停下来,等那片流云过去,以期一睹“四姑娘”清晰的全貌.

十五分钟过去,云似乎即将飘散,雪峰的左侧已经隐隐地露出了轮廓……

三十分钟过去,云不但没有散去或飘走,反而比先前更加浓重.真是奇怪,世间哪有流而不尽的流云呢?难道说那流不尽的些云是从雪峰下的石缝里钻出来的吗?

一个小时过去,我终于明白,雪峰上那流不尽的云并不是从石缝里钻出来的,而是从雪的缝隙里钻出来的.因为阳光的照耀,雪峰上的雪大量溶化,才蒸发成水汽,演绎为流云.也就是说,不但山间的溪流、海子与河水来自雪峰,就连那滔滔不尽的白云,也发自雪峰.同源而形态不同,向上为云,向下为水.

渐行渐远,渐行渐深,我渐渐领悟到,山间一切品类的生发,也许并不是缘自于地,而是缘自于高处的天.而天,却把天意凝结于那既坚硬又柔软、既冰冷也温暖的雪峰,以及由这雪山所蕴、所育、所酿、所生的云水之间.

想雪山上当初的那滴水,用佛教的术语描述,不过也就是微微一念.但只因为这一念指向了低处,指向了大地,遇到了泥土,一个简单的念想就逐渐变得成熟、复杂,以致浩浩繁繁、不同寻常.

按照人的逻辑推测,山的最初一念,一定是凌厉而又无声的,最多也就是以滴滴答答的方式向下,实施着渗透或滋润.而念头,只有经过夜以继日的交织和积累,才能变成了某种念想,也才有后来的涓涓细流.念想,一旦多了起来,并经过长期的酝酿,自然又要变成了大胆或复杂的想法以至于思想.于是,众水纷流,或温文尔雅,或悄然无声,或暗渡陈仓,或欢呼跳跃,终于勇往直前——就算遇有深渊和悬崖也会不惜纵身一跳,大不了跌倒爬起,抛却飞瀑的虚名,重生为另一条全新的河流.

种种有形或无形的意念和思想,纷繁莫测,难以尽言,终赋成有形有态的物类,或江河,或湖泊,或沼泽……进而有草木因水而生而葳蕤蓬勃,沙棘、岩柳、红杉树等等,错落交织,如伞如盖,把山体严严地遮掩;又有诸般生灵因草木的兴盛而兴盛起来,熊猫、雪豹、岩羊、藏马鸡等等,往来穿梭,繁衍生息,演绎着生死轮回的景象与故事.

依此山盎然的生机和完美的生态推断,其背后不仅仅藏着某种意念和匠心,而且还将有更加深厚的情感和精奥的思想.如果论爱,确切的描述本应是广阔无边.山中万物,从数日内就完成了一次生死轮回的菌类,到可以千年伫立不倒的杉、柏、古乔,从根植泥土的植物到有血有肉的动物,哪一样不都是在承受着四姑娘水脉和雨露的恩泽,接受着她意味深长的祝愿!山间那些无处不在的沙棘树,都已经活过了几百年了,依旧气旺、心盛、精神抖擞,还能结出色泽黄艳、酸甜可口的沙棘果,想必就在与“四姑娘”年深月久的对望中得到感应,生命里便注满了山的意志、山的性情和山的品格.放眼苍苍茫茫的山系,仿佛一切都不出“四姑娘”的意念所及和爱之所覆.

后来,我就到了山下那片著名的枯树滩,但见成片缺枝无叶早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的四川红杉兀立水中.枯树的倒影投射到平展如镜的水面上,凄然而静美,如同一颗不言放弃的心,在苦守着往昔的生机、荣华与记忆.这景象,首先让我想到的是这些树木的死因,是谁或什么置它们于不可逆转的死地?

想来想去,仍然是那些曾给了它们恩泽和生命的水,那些时至今日仍不肯撤去淫漫如爱的水,那也滋养,也成全,也扼杀的水.如果说,水是山的意念和情感,那么山也有昏聩和软弱的时候吗?山也会犯下人类经常犯下的过错吗?如果此山圣明,或许这就是专门为了警醒山中生灵和来此一游的人类而刻意布设的一“局”呢!

继续走向山谷深处,脚下的那道无名的河水,似乎声势又进一步浩大起来,清澈的水流以一去不返的果决飞速前行,与石质的河床相互摩擦,发出厚重、低沉的轰鸣.我望着河谷中悠悠而逝的流水,猜想着它们的去处.我只知道再向前又有一条比这眼前这河更加宽广、浩大的河流,称作岷江,但却不知道这个山系有多少这样的河流要汇入岷江,更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离开这安适、青葱的家园,向不知所终的远方进发.

岷江,一旦聚集众流而举义,便如任性的野马,只知浩浩荡荡地奔腾,哪里还顾及得两岸的景色!一派急如星火、不舍昼夜和庄严神圣的势头,是有什么不可耽搁的使命在催促着它吗?千百年来,人们只是站在河的起点猜测着,等待着,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从河水流去的远方反馈回来.而四姑娘山下的纷纭众水,就那么面无表情地抛下莫名其妙的人类,有去无回地继续流逝,一直流向幽幽的时间深处.

其实,以人类有限的生命和智慧,终究还是看不准、猜不透山的意念和心思的.有时我们以为我们懂了,其实不过是仅仅懂了我们自己.自己将自己心中的块垒化开之后,我们就兴高采烈地继续前行,赶着自己的路程,想着自己的事情.

傍晚时分,云雾散尽,四姑娘山再一次裸露出她洁白的雪峰.雪峰背后,是广阔无际、深不见底的蓝色的天空.望着那神明一样的山峰,我的心充满着莫名的欣喜和感动,我自以为从此与这座滋养苍生、开启心智的山结下了很深的缘分.尽管知道缘深缘浅总有不同层次,见与不见是一层,识与不识是一层,懂与不懂是是一层,爱与不爱又是一层;尽管我也知道爱一座山和爱一个人一样,有一些感觉是不敢轻易说破的,一旦缘分未到,说破,便破坏了那种美好的感觉,仰慕反成亵渎;但我还是在内心里一遍遍鼓励着自己——此缘深厚,可在余生里念及、珍重和铭记!

那些天,因为持续的高原反应,终夜难有踏实的睡眠.睡与醒,梦境与现实,经常相互交错,没有清晰的边界.那晚,朦胧中就突然看见四姑娘山化作了素颜紫衣、裙袂飘飞的仙女,分花拂柳,一路向我走来……但这过程还没有彻底完成,又重回起点,再走来一次,一遍遍,重复复重复,像一个不断回放的电影片断,也像某个令人绝望的隐喻……于是,我在一种欣喜和郁闷交织的情绪中彻底醒来.

醒来,听窗外的河水以一种近乎永恒的节奏、势无消减的哗啦啦地奔流,像一路的呼喊,像大声的歌唱.那湍急而又清澈的小河,我虽然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我却知道她是从四姑娘山而来.于是,我又想起了那一个直没有想明白的老问题——不停流淌的河水,它在执着地抒发或表达着什么?山,她究竟在想什么?

责任编辑陈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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